第8段(1 / 3)

為何如此縱容嶽長風,亦不懂嶽長風暗自對兄長的那抹猜不透的恨意。

若要回擊嶽長風,足足的惡言惡語待她挑,但她還是不忍心,隻吞咽下滿心的委屈不甘。

“小王爺,你是想要我生氣,但我今日,偏偏歡喜的很。”她看到嶽長風臉上稍縱即逝的失望,她反握住棉桑冰涼的手,徑自往書房走。

棉桑麵色寡淡,卻是溫然對她道,“別枝,你先去書房,我有些事。”

花別枝心領神會,想到嶽長風大抵會遭斥責,多少舒了口氣。

眼見她身影消失在那處花影裏,棉桑冷然喚了聲,“柳城。”

嶽長風紋絲不動。

柳城仍是一身鴉翅的黑,他不卑不亢垂首站著。

“屋裏的人——”棉桑有些倦意,與嶽長風擦肩站定,微微側臉道,“——殺了。”

嶽長風彎了唇角,“大哥果真在意她,我都有些動心呢。”

“長風,你若真動了她,你會後悔。”

“大哥,我唯一後悔的,是當初不該比你先哭出來。”

棉桑離開的步子一頓,複又朝書房走去。

花別枝雖在嶽長風麵前雲淡風輕毫不在意,但此時捏著筆杆子,卻良久落不下一字。

方才種種勾扯出那夜光景,她恍惚覺得頸上滾燙柔軟的觸♪感,臉頰燙的厲害。又憶起花離愁房裏與人纏綿低語,那夜他探向自己臉頰時落空的手。

快意事,原本不相幹的人,也做得。

如神祗立在水中的棉桑如趕不走的舊夢,複又浮在眼前。

筆尖磕在紙上,旋即洇染開一團漆黑的墨痕。她良久回神,慌慌張張將摞著的幾張紙揉作一團。

“別枝,我府裏的紙,是要收錢的。”棉桑大抵是訓人訓的痛快,衣袍蹭過折曲的雲母屏風。

她見了他,愈發慌張,哆嗦著手腕寫不下去,猛地站起身來,椅子叫她撞得東倒西歪。

棉桑緊抿了唇,道,“你別慌,我不收你錢就是。”

她不敢去看棉桑,強自掐了自己一把,在書架前裝模作樣,道,“我今日倒是想看書了,唔,看書看書。”

棉桑聽她在房中輾轉往複的腳步聲,終是忍不住道,“別枝,你過來。”

她心下一凜,眼睛盯著書看的認真,“容我看完這一回。”

眼前籠了雲影似的暗,手中的書叫他抽走。

她驚得後退幾步,後背便抵在嶙峋的書架上。

他靠近幾分,發絲幾縷拂在她的頸上,有些涼,有些癢。

她幹巴巴道,“你——”

他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拚力往書架上貼,至此退無可退。

“你怕我。”這一句說來,很是篤定。

若今日不曾見得嶽長風的行徑,或許她仍舊懵懂,自欺欺人將那夜遭逢全推到那味毒上去。她原本釋然,但此刻心底卻浮上莫名的情緒。難以名狀。

他說,她怕他。她不好反駁,她總是學不會在認真的時刻撒謊。

謊言太難,她沒有圓謊的本事。

她是怕他,在今日。

“別枝,我嶽長庚在此起誓,若你不願,我自此再不做那般的事。”暗藍書脊將他側臉映的清肅幹淨,他垂下的眼眸,透過天青布帛的縫隙,與她相遇。

她被他端肅的神情蠱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禁錮著她手腕的力道消失,但壓迫感仍在。她接過他遞來的書,找了處舒適的地方細細的看。

棉桑端坐在書桌前,研著一方墨。窗扇半掩,無故的風就撩開齊整堆放的紙張,潔白紙張如鴿翅撲棱棱在房中舞動。

她腦海中閃過他方才的話,他話裏藏匿著巧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許。她想,她必定是不願的,她想起花離愁狹長冷峭的眼,鼻端繞上酸熱的疼,眼角有些涼。

☆、第十三章 寤夢

月盈日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