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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嘉和公主帶來的茶葉,你不是喜歡的緊,等我來喝,為何隻白水招待。”她咽了一口,意猶未盡道,“是嫌我賴得久,尋了法子趕我走麼。”

棉桑唇角彎了彎,道,“說我小氣的是你,前些日子說喝茶喝得口中起泡的也是你。”

她有些心虛,卻強硬道,“我總以為宮裏的東西百姓家的無法比,但喝來喝去,不過爾爾。”

“宮裏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出自尋常。”棉桑停杯,道,“素雲山上的茶,我倒是極為喜歡的。”

糯米藕有些爛甜,她吃的有些多,此時口渴隻得不停倒水喝。她喝幹這一杯,打個水嗝,道,“你雖常日掛個公子棉桑的名號,這家常的飯菜茶點,卻不如我見識的多。”

“父王求四海棉豐桑足,我卻不曾涉足,想來也是慚愧。”

她腦袋枕在手臂上,手指無聊撥弄著桌上的空杯盞,道,“你若覺得遺憾,我素雲樓的廚子借你幾回也好。這幾日有天涯陪著,平涼的各式吃的玩的,我學了不少,你若拜我為師,我或可免你束脩的。”

棉桑似笑非笑,道,“口氣不小,你整天跑出府去,學來的盡是這些麼。”

她想了想搖頭,“也不盡然,雜耍也看了不少,胸口碎大石甚為有趣,我想學,人家師父不肯教。”

“若是叫你學去,他們拿什麼營生。你樣樣都想學,有些貪心。”棉桑淡淡笑道。

“其他未曾學會,倒是聽來幾句戲詞。”她幾分得意。

棉桑笑意更甚,“若是不介意,不妨唱來聽聽。”

她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推辭,道,“你若聽過我唱,大抵提不起興致去茶樓聽戲。我不忍殃及無辜,你便成全我罷。”

說罷兩人怔然,須臾笑起來。

如此天南海北的談,等短燭簇動著身影來催,方才各自散去。

雨歇了一程,等她拂燈就枕時又叩動屋瓦,她如此才嗅到枕被上細微的清水的味道。漆深的暗夜裏徑自翻個身,肩側有些疼。方才沐洗,她就燭光看清,大抵是白天那一場猝然的擁抱,因太過用力,花離愁指上的力氣便不遺餘力烙在皮膚上。

淡淡緋然,如染了幾朵胭脂。

她蜷在被中收攏住手臂,緩緩將自己抱緊。猶覺那施與肩上的力度還在,灼熱得要燙傷皮肉。

肩膀是熱的,臉頰也是熱的。

良久闔著的眸子展開,眼睫碾碎眼角猝然湧出的淚。

更鼓不知敲了幾下,耳畔隻徒留綿密雨聲,雖團身蓋著厚軟的棉被,也還是覺得這夜如冬,冷的有些過分。

☆、第二十章 棋字

風過簾隙。

膝下枕著的一方簟席借風幾分涼意,花別枝披著一罩單衣的肩側就有些受不住涼。

月榭雖不甚高,但今夜澹月浮雲依稀清鑒,視野卻甚好。棉桑於她麵前跪坐,兩人之間石質的棋盤,落子不過一二。

白子捏在棉桑的指尖,遲遲不落。

花別枝等的腿酸,稍稍換個舒坦的姿勢,心不在焉往上看。

月色清皎,天空就顯出灰暗的墨藍,時而有風,皎月便扯上幾絹輕紗。

嗒。

白子跌在棋盤上,骨碌打了幾個轉,滾到她裙邊。

她拾到手中,歎氣道,“別人或是觀棋不語,到你這就是落子有聲。”

聽出她話語裏的調侃,棉桑回過神,道,“難得你不嫌煩,肯陪我下棋,但我今日實在是——”

“不過是個宴席,你擔心的似乎過頭。”

“早該要你走,明日東宮的宴席,我不願你去。”棉桑說出今晚徘徊在唇邊良久的話,眉頭卻不見鬆懈。

“走不走,也是我的事,你整日讓人跟著我,都不曾把那人逼出來,我沒那麼好的耐性。”她從棋盒裏抓了一把棋子,黑白混淆,雜亂無章堆在棋盤上。

耳邊聽到嘩啦的落子聲,他又聽她道,“我在這也是給你添了這許多麻煩,你傷養的差不多,赴宴後,善始善終,我也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