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羽嘉言給的。他還送小天到療養院,給他最好的護理。給爸爸買健身器材,交了康複中心的費用。他為自己做的太多了,樸小菱經常會想,以後我一定要報答他。
所以她拚命練琴,這是能出頭的唯一途徑,也是將來報答羽老師的最佳方式。
但不是以現在這樣的形勢。
報答變成了補償,美好的開端,在簽下合同的瞬間,終止了,以一種殘酷陰暗的姿態。
樸小菱把合同還給他,羽嘉言不接,兩個人僵持在原地。
樸小菱目光中有哀傷,卻並不躲閃,直麵羽嘉言,堅定地看著他。還是羽嘉言先敗下陣來,閉著眼深呼吸,再睜眼,目光平靜,但無感情。
羽嘉言:“去練琴吧,三天後的比賽,我要你拔得頭籌。”
這時,樸小菱的目光才閃了閃,遲疑片刻之後開口道:“做不到了。”
羽嘉言皺眉:“你什麼意思?”
羽嘉言以為她是在賭氣,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又燃了起來,隻恨自己現在身體不好,不能起來教訓她一頓。
樸小菱垂下頭不說話。
羽嘉言見識過她倔強起來的樣子,八匹馬都拉回來,除非她自己想明白。羽嘉言惡狠狠地開口:“合同從簽字起生效,你必須聽我的安排,由不得你自己耍性子!出去!”
這一會兒又是激動又是失落,也動了手也咆哮,羽嘉言精力早就支撐不住。樸小菱聽話地走出去,春陽扶他躺下,替他揉額角,勸著開口:“三少,沒有外人了,假肢先給您摘掉吧?”
羽嘉言揮手給了春陽一巴掌,氣喘籲籲地罵道:“你也給我滾出去!不長眼的東西!”
春陽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明明是怕他傷口疼,是好心,怎麼還要挨打挨罵。春陽眼睛紅彤彤的,抿著嘴,兔子似的跑了出去。一出門正撞上秋葉,秋葉扶住春陽的胳膊,低頭問:“怎麼了?”
春陽跟他講了全過程,秋葉把春陽拉到一邊的圓凳前,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寬慰勸解道:“三少的假肢是預備戴著永遠不摘了,你千萬不要再說那樣的話,明白嗎?”
春陽搖搖頭,他腦子不靈活,不懂。
秋葉無奈地歎口氣,在春陽頭上摸了一把,哄小孩子似的:“三少最近心情不好,你別跟他對著幹。一些話,我跟你說,你記下就可以,不用明白。”
春陽拉住秋葉的衣角,仰著臉看他:“三少一直是很溫和的人,他突然變成這樣,好可怕。”
秋葉又歎了口氣,心說那是你太傻了,沒見識過三少狠戾起來的模樣,一點不輸給老爺子當年。
秋葉把自己的衣角拽出來:“你就記住,以後少說話,也少在三少跟前轉悠。他要喝茶,你就給他倒茶,倒完就走,別廢話。他叫你,你立馬到跟前,別耽擱。明白了嗎?”
春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又苦著臉問:“那三少什麼時候心情能好起來?”
除非你再給他一隻手……也難為他一個傻子要在三少跟前裝模作樣,不過三少也就是看中他傻,留在身邊安全。不然以他警惕小心的性格,怎麼會容忍有人貼身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