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屋內,林楚淺才驚覺自己也是滿身大汗,迎麵而來的涼風讓她陡然精神一振。
管家連忙迎了上來,緊張的關心著衛寧蘭的情況。
林楚淺定了定神,仔細詢問參湯及其他東西可有備好。
管家連連點頭表示一切都被備好了,就是大夫此時也在偏房候著。
林楚淺一聽,連忙讓他去請大夫先去給衛寧蘭把脈,老管家急急忙忙去招呼了下人去請。
她抬頭望著明媚的陽光,感受到自己心跳如擂,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給衛寧蘭張羅吃食。
衛寧蘭有孕以後她時常做著新奇的吃食給她,今日走進廚房,環視一圈,隻匆忙的給她做個雞蛋紅糖水。
前後不過半刻鍾,她便重新端著盤子踏進那個悶熱的房間。
“阿淺。”衛寧蘭看到她虛弱的喊了一聲。
林楚淺連忙坐到床邊,端著還冒著熱氣的雞蛋紅糖水開始小心翼翼的喂到她嘴裏。
“衛姐姐,你嚐嚐好不好吃,這是我前些日子在書上學來的,說是一道藥膳,特別適合分娩的時候吃。”
衛寧蘭也停下使勁的哭喊,側過頭小口的吃了起來,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進入腹中,絲絲縷縷的暖意讓她舒服了些。
她抬起頭,頭發淩亂,渾身粘稠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謝謝你阿淺。”
“一家人何需言謝。”
林楚淺耐心的將一大碗雞蛋湯喂進她嘴裏,哪怕她其實內心也是驚慌不已,她還是強撐著笑臉同她說笑。
衛寧蘭吃了東西恢複了些氣力,躺在床上用力的喘息。“老爺回來了嗎?”
“衛姐姐放心,阿爹馬上就回來了。”
衛寧蘭聽完恍惚的點頭,突然對著她扯開嘴角說道:“他回來了也不要讓他進來。”
“為何不讓他進來?”林楚淺深感詫異,以為她頭胎生產定是內心驚惶不安,正是需要林品契陪伴的時候啊!
“阿淺,不要讓他進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衛寧蘭聲音哽咽,不知道是因為想起舊事傷心,還是因為疼痛難耐,突然拉著她的手淚流滿麵。
“先前,先前你阿娘便是難產離世,我怕他受不了。”
林楚淺不由眼眶濕潤,她如何不知林品契對第一任妻子的愧疚和愛意。
若非娶了衛寧蘭,沒準如今他都會對著林楚淺反反複複的提起她的阿娘。
要不是她提起,林楚淺幾乎都快忘記了,她的生母便是難產而死,林品契進來若是見到她如此煎熬,定是會想起那時她阿娘生產的時候是如何的驚心動魄,而他當時卻還在戰場上與人廝殺,也不知道他最後是否有見到阿娘的最後一麵?
“衛姐姐,你不要想那麼多,還是安心的將孩子生下來再說。”
林楚淺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側過頭接過桂媽媽的帕子時不經意的抬眼,發現後者亦是突然老淚縱橫。
想必她阿娘生產時陪在她身邊便是桂媽媽了吧!她是否也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啊——”衛寧蘭突然大叫了一聲,穩婆臉色微變,連忙讓人給她喂參湯。
“夫人,深呼吸,用力。”
一位穩婆上前去摩挲衛寧蘭的肚子,神情頗為凝重,隻說:“胎兒有些橫過來了。”
衛寧蘭聽到心驚不已,側過頭來緊張的說道:“阿淺,若是我過不了這一關……”
“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林楚淺連忙打斷她的話,轉過頭去詢問道:“兩位嬤嬤皆是經驗老道之人,請問餘下可有什麼法子能讓孩子生的順利些?”
兩位穩婆麵麵相覷,其中一個猶豫不決的說道:“聽說有些郎中有絕技,隻需一針胎位便能正過來。”
“好好好。”林楚淺連連點頭,低聲對衛寧蘭說道:“衛姐姐你且安心,我這就替你去尋大夫。”
衛寧蘭痛的臉色猙獰,口中溢出陣陣吟叫。
林楚淺顧不上其他,叮囑了桂媽媽好生看護便有再次起身離開房間。
踏出房門,抬眼便便看到遲來的林品契行色匆匆地從外麵跑過來。
“阿淺,寧蘭她…她怎麼樣?”
林楚淺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頓時明白衛寧蘭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進了產房,他怕是比衛寧蘭還六神無主。
“衛姐姐暫時無事。”林楚淺含糊了回了一聲,便讓老管家去將請來的大夫叫過來問話。
老管家應聲,連忙轉身去尋。
一路小跑回來的林品契站在屋外聽到衛寧蘭的叫喊聲,原想推門進去的手指忍不住發顫。
“阿爹。”林楚淺柔聲的叫住他。“要不你先在坐下歇息,等緩過來了在進去,切莫讓她見到他這幅模樣。”
林品契點頭,收回手,轉身坐在簷下的台階上,他抬頭望著晴朗無雲的天空,神情恍惚好似陷入某段回憶中。
衛寧蘭與他朝夕相處,果真是最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