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一舉扳倒袞王,也未可知。”

說到此處,瑞王不由頓了一頓,又繼續道。

“然而袞王不愧是袞王。”

“袞王把持朝政多年,朝中勢力龐大,手段又毒,竟在一夜之間隻手翻天,顛倒黑白,殺了全部涉案之人,定了劉大人的罪。又連夜進宮麵聖,逼得皇上下了聖旨,捉拿劉大人。”

“偌大一座尚書府,徹夜間燒成白地。合府上下四十八口,一個不留。”

言及此,在座眾人均不由唏噓。

“好在我們事先得到密報,派人前去,救了劉大人性命。”瑞王隻有提到此處,沉鬱的麵色才稍稍緩和。“冀長,承憲哪裏可有消息。”

張冀長拱手一禮,答道:“殿下,午間承憲已派人傳來消息,昨夜他率人前去尚書府,於千鈞一發之際救下劉大人,承憲已同十名影衛星夜護送劉大人出城,現已抵達安全之所,明日承憲便會回來複命。”

瑞王聞言點點頭,道:“如此便好。”說罷又看向簡潼,隻見他依舊一言不發,麵上卻滿是憂慮之色,又道:“簡潼放心吧,劉大人安然無恙。劉府小姐昨日也隨承憲出了城,逃過此劫。”

簡潼聽聞此言,這才麵色稍和,道:“多謝殿下。”

瑞王搖搖頭,麵上隱有沉痛之色:“隻可惜匆忙之間隻來得及救出劉大人及小姐,尚書府那四十多條人命,卻都葬身火海。就連劉大人長子劉世叔夫婦,為眾人殿後,卻也未能逃脫,慘遭屠戮,不幸殞身……”瑞王一臉悲愴,眸中水光盈盈,“此間無酒,隻能以茶代酒,以慰列位英靈。”

說罷,拿起茶杯,將茶撒於麵前地上。

“我辛太安在此起誓,定會為劉大人翻案洗冤,為諸位報仇雪恨。”

-

夜色已深,眾人紛紛退下,張冀長正欲離去,卻被瑞王叫下。

待眾人均各自回去,大堂中僅於瑞王與張冀長兩人,瑞王這才開口道:“冀長,我想讓你夜探皇宮。”

見張冀長聞言不解,瑞王又道:“此事怕有蹊蹺。袞王就算計劃再周詳,也定有思慮不到,百密一疏之處。我思來想去,若要有什麼疏漏,就一定在那份供詞上了。冀長,眾人中你是從贇沛閣中出來的,潛行暗探最為精通,可否為我夜探皇宮,查看一下那份供詞?”

張冀長應聲是,瑞王滿意點頭:“你先去準備著,待三更時分再動身。”

-

深夜,瀲京城中一片黑沉沉,街巷間空無一人。

梆子敲過三響,一道黑影快速竄過,潛入皇宮。

張冀長身為禦前侍衛副統領,自是熟知皇宮內崗哨巡邏及換崗時間,輕鬆避過巡邏侍衛,一路潛行,摸到禦書房,避過上夜的太監,這才躡手躡腳進了屋,反手關上房門。

隻見禦書房內仍燃著燭火,禦案上雜亂放著些奏章,硯中墨跡未幹,顯是皇上剛剛才批過奏折。

張冀長靠近過去,隻見禦案最上方放著便是吏部賣官一案的卷宗。

不由暗歎一聲,看來陛下也頗為此時為難。

聽聞那夜袞王私調五百禁衛軍,幾同逼宮。以目前形勢來看,袞王雖尚不至於此,然不臣之心已是顯而易見。而後那五百甲士滅了劉大人滿門,可見袞王對禁衛軍已是徹底掌握在手。

拉下蒙麵布巾,張冀長伸手取過卷宗,翻出那份供詞。

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張冀長握著供詞的手不由顫唞。

這便是童公公的本事。

昨夜他入刑部大牢僅一個時辰,便取得了這份供詞,逼死十三名書辦。

這是何等狠厲?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人精致絕美的麵龐,一臉冷然,談笑間取人性命,絕不手軟。

張冀長苦笑,那人想來便是這樣的性子,自己又不是第一日得知,為何還是……

還是這樣失望?

搖搖頭,張冀長又拿起那份供詞細細翻看,隻見眾犯官眾口一詞,指認劉大人為幕後主謀,越看越是心驚,這當真是鐵證如山,劉大人若被捉到,斷無生理。

然而繼續看下去,張冀長卻又暗叫古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想了想,他又拿起那份卷宗,與供詞一一對照。

終於幡然醒悟哪裏不對。

本案共緝拿犯案書辦一十三人,然這供詞上竟少了一人!

張冀長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捕捉到此案的關鍵了,急忙一一細細對照,終於確認。

確是少了一人。

吏部書辦,七品小吏周凱。

張冀長激動起來,為何獨獨這人沒有供詞?

是否其中另有隱情?

然而聽聞那日刑部大牢中確是抬出十三具屍身。

隻是……麵容模糊,難辨身份。

張冀長恍惚猜到其間關節,不由心神激蕩。

此案仍有疑點,尚有可能翻案,袞王若想從此高枕無憂,怕是為時尚早。

張冀長隻覺此番冒險入宮真是大有收獲,正待將卷宗依樣放歸遠處,卻驀地聽到門外傳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