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情的眼神中,推拒的掌心,改為輕擁。梵天知道自己已對傾國動情,可因為在意她,而想避開傾城,他自問是不是太無情了?短短幾月間,與傾國相會區區數日,為什麼在乎她,反比傾城更甚?如此一來,讓傾城情何以堪?
進門後,早該入後院的碧桃,蓮葉悄悄躲於一旁靜觀。她們對傾國腳踢賈全,並不吃驚。畢竟,馬場之上傾國連發五箭,射穿了梵月朧的衣衫。月朧是梵家疼寵的小姐,小侯爺的親妹,賈全不過是個奴才。當家主母,責罰一個仆役,有何不可?
倒是傾城抱著梵天嗲怪的嬌態,使二妾心裏不齒。在兩人看,傾城與梵天無名無份,怎能當眾投懷送抱?何況男人的正室,她的親姐姐就在身邊。傾城此舉,真是不要臉至極。
但,她們哪裏知道,在傾城心裏,她的閨譽早於侯府掃地,在意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不如作女兒嬌,以溫柔風流的手段,使男人拜倒她的襯裙之下。
“賢婿,別來無恙啊?”蘇放陪著發妻劉氏,緩緩而來。說話間,不屑地瞥了傾國一眼。“作了侯爺夫人,便不認得爹了嗎?還不快跪下請安!”蘇放沖著傾國發下馬威。
傾國心底訕笑,蘇放雖入不惑之年,依舊風度翩翩。年輕時,靠這副皮相騙得蘭姨芳心,或許不假。可他那趾高氣揚的脾性,哪是個有學之士的作為?梵無夢說蘇放是燕州名士,想必亦是浮誇之名。
傾國當即也不回言,轉向梵天道:“傾國累了,恕不奉陪。”
“慢著!”劉氏厲聲阻喝,用她風韻猶存的眼梢,斜視著傾國。“嫁了人竟撒起潑來,我教你的規矩都忘了?還不跪下請安!”
到底是誰在撒潑?傾國顰眉暗道,蘇家二老想在眾仆麵前折辱於他,給傾城出口惡氣。可惜,他傾國雖是無爹親,沒娘養,卻也不是任人欺壓的弱女子。
傾國回身蔑視著劉氏道:“這位夫人,莫在侯府大呼小叫。難道,連為客之道都不懂麼?再者,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出嫁從夫,今後自有相公提點傾國,不勞夫人操心!”
“你……”劉氏指尖對著傾國顫唞,側臉瞪著蘇放道:“看你生的好女兒,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蘇放見劉氏氣急,沖著傾國揮手便是一巴掌。他乘家祖餘蔭,在風流雅士間得了些虛名。可他除了吟詩作對,隻會論風月,家中一切俱是劉氏打理。何況,劉氏又是郡守之女,他如何能得罪?
蘇放此生隻有一件事,違劉氏所願,就是為那萬兩黃金,收留傾國。
梵天瞧蘇放動粗,急忙推開傾城,伸手一擋,攔住對方的右臂。
蘇放隻是一介書生,如何受得起梵天於沙場練就而成的殺氣,心驚道:“我打我女兒……”
梵天微慍道:“請嶽父別忘了,傾國是我夫人。”
蘇家三人臉色劇變,沒待其爭論,不遠處的大門外傳來銅環的敲擊聲,守門的小廝慌忙拉啟厚重的紅木門。門剛裂了條縫,王氏便帶著紅了眼睛的月朧跨進門欄。
傾國,梵天相視一眼,自知是為了箭射月朧之事,隻得由得王氏虎臉先行,隨後跟入迎客堂。
眾人方坐定,剛巧,梵無夢偕禮登門造訪。他避開梵天的瞪視,麵向傾國點頭一笑,把手牽的黑馬交與小廝送入偏院馬廄。
黑馬贈與何人,從馬場回府之人心照不宣。
王氏沖梵無夢道了聲安,沒有理會蘇家人,開門見山道:“傾國,聽說你在青山馬場用箭射月朧,一連射了五箭,是麼?”
“箭是我射的!與侄媳無關。”
“是我射的箭,和夫人無關。”
梵無夢,梵天爭相代罪,激得月朧又落下一陣怨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