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邊黑龍玄冥君所受的衝擊,也不比這邊小多少。
好容易大家漸漸冷靜下來,黑龍君問道:“你們開始說是要來尋仙?我以為是魔族派人來找我愛妻麻煩,所以才動手。因為這玉侖山上所住的除了些飛禽走獸,就隻有我們一家,再沒什麼別的神仙。”
梵替十分疑惑,於是將事情詳述一遍。
“啊,原來是得了指點來的,那就難怪了。”玄冥君擊掌道,“你們找的不錯,這天庭上與凡間仙境中,對於凡人,醫死人肉白骨的靈藥不知有多少,但是如果是禸體構造更高一層的龍族或是魔族……就麻煩了。據我所知,隻有我黑龍神君,性主水德,生發滋養萬物,若能得到我的龍珠再輔以特殊療法,確實可以延靈續命,而且我也嚐試成功過。”說過這話,他望向旁邊的前代魔君,宛然一笑,伸臂攬過,神態驕傲自得。
梵替的心髒驀地吊起,“那麼……我能不能……”
“啊?”玄冥君麵露遺憾之色:“你要再找我要一顆龍珠嗎?真是可惜,我修煉數千年,本來有三顆龍珠,但數百年前為救我愛妻用去一顆,那玩意隻要挖出一次就非常難長,所以到現在還隻到小指粗,濟不了用。然後……就在昨天,又因為某種因緣,不得不送出去一顆,剩下雖還有一顆,但卻是最後的保命之內丹,如果再送出去,我就……”
他回頭可憐巴巴望向前代魔君,看他的臉色,畢竟這東西是他從未曾謀麵的兒子開口要的,他真的不好拒絕,可如果兒子不管他死活也堅持要,他該如何是好?
前代魔君雙目直視前方,麵色有些蒼白。“滄海葛蘭是我摯友之子,我絕不可能棄他不顧。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其他法子,但一定要快,太陽就要落山,我頂多還能給你一刻鍾。”
十七、
果真白來一趟。
若是強取黑龍內丹,一命換一命也劃不來,何況他怎能謀殺親父?梵替無奈望向葛蘭,對方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閑然望著外頭,完全不理這邊一家幾人為他暗潮洶湧,甚至要上演父子相殺夫妻反目的慘劇。
眾人默然不做聲,仿佛動一動,這緊張凝滯的空氣中就能擰出水來一般。突然,前代魔君厲聲道:“想好沒有?”
玄冥君長歎一聲:“你叫我又有什麼辦法?這世上五色神龍隻有五位,其中黑龍就隻我一個,就算找到其他淺水蛟也不頂用,我還能怎樣?”他頹然地,閉上雙眼,走到魔君跟前,引頸就戮。玄冥君淒然地笑了笑,哀歎道:“那時我還以為苦盡甘來,總算能過上幾天好日子,沒想到好日子也還不到一年。早知道我就應該同你搬得遠遠的躲起來,叫誰也找不到,你就不會舍得殺我了。”
梵替心中有一絲絲涼,卻看到他親爹毫不留情地抬手,以掌為刃,眼見就要從他另一個親爹後頸砍下,他想阻攔,聲音卻卡在了喉間發不出來,幸好葛蘭已經飛掠過去,劈手攔住。
“陛下,”葛蘭苦笑一聲,道:“草民沒想過陛下居然舍得動手,但葛蘭實在承受不住。草民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對活不活,其實並沒有什麼奢望,偷得這些時日,便已心滿意足了。陛下何必要對自己親人殘忍對一個微不足道的草民大方,這何異於將裘錦補粗麻,為瓦礫棄珠玉?請陛下住手。”
向晚的陽,又斜下去一分,陽光映入洞中,除了葛蘭之外,人人臉上都是哀戚。梵替說,對不起,若我那天能打贏他,現在就能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