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化川陝省-三十六、 川陝肅反(4)
紅軍一邊同敵人浴血戰鬥,一邊在部隊“肅反”中浴血。總指揮徐向前當時痛心疾首地打電話質問負責“肅反”的陳昌浩:“同誌,你們想幹什麼?我們的部隊從鄂豫皖打到四川,是拚命拚過來的,哪來那麼多‘反革命’嘛!現在弄得人心惶惶,仗還打不打呀?命還要不要呀?”(注:徐向前《曆史的回顧》第297頁。)但陳昌浩唯張國燾之命是從,根本聽不進徐向前的意見,繼續“奉命行事”。當時部隊意見很大,層層抵製張國燾的肅反擴大化。紅30軍政委李先念在紅11師就沒有按照保衛局所列的名單抓人,總是說:“打完了仗再說!”保護了一些幹部。紅262團在嚴家鋪戰鬥中,子彈打光了,石頭也砸光了,打退了敵人數次衝鋒,傷亡很大,可是敵人仍然蜂擁而至。為了保存革命力量,團長陳家柱不得已率部撤出了前沿陣地的一個山寨子。張國燾不問原由,打電話到師部,按當時紅四方麵軍丟失陣地殺主官的規定,要槍斃團長陳家柱。軍政委李先念恰好在師部,他接過電話,要求調查清楚後再做處理。經過深入調查,幾經周折,李先念終於保護了一向英勇善戰的陳家柱。王宏坤在《我的紅軍生涯》中回憶:他向倪誌亮要幹部戰士,倪誌亮竟將在肅反中由被捕幹部組成的“勞改隊”共400餘人交給了他。王宏坤對他們說:“你們不是‘改組派’,對以前的事一概不問,你們都是革命的,都是好同誌!大家的工作,我們將迅速安排。”所有獲救的人都禁不住痛哭起來。原紅33軍秘書長、政治部主任魏傳統曾回憶說,那時由於張國燾的錯誤,我們這些知識分子幹部危險很大,由於我們的副軍長羅南輝保護了我,才沒被殺頭。紅33軍99師師長王波也回憶說:1933年12月底,由於張國燾的錯誤幹部政策,我也幾乎被誣陷為什麼四川“清風派”的領袖而有被逮捕殺害的危險。對此,羅南輝副軍長了解真相,根據事實予以抵製,才使我幸免於難。1933年6月,在木門召開的軍事會議上,雖沒有安排議項討論是否繼續肅反,但是,以徐向前為代表的廣大幹部強烈要求停止部隊內部的肅反。“有個師政治部主任,搞刑訊逼供,殺人不少,在會上挨了批鬥。陳昌浩的頭腦清醒了些。他在講話中雖肯定前一段部隊中‘肅反’的必要性,但承認錯抓了些人,同意停止‘肅反’,將錯抓的人放回。木門會議,在抵製張國燾的罪惡‘肅反’上,取得了勝利,意義非同小可。”(徐向前《曆史的回顧》,解放軍出版社1988年版第298頁。)1934年11月1日,徐向前在通江縣毛浴鎮黨政工作會議上,又一次提出糾正“肅反”中“左”的傾向。會議決定把川陝省保衛局看管的1000多名幹部放回部隊充實營團領導,盡力保護了一批黨的幹部。1935年3月19日,川陝省委召集7縣委書記、保衛局長的聯席會議及3月23日各級政治部政務科長與各縣保衛局長聯席會議上,徹底的檢查了過去工作的缺點,尤其是肅反、征發及沒收工作中的錯誤,一致認定過去錯誤的迅速轉變,是今後改善與群眾聯係的主要前提。作出了川陝省蘇維埃政府肅反四大約法。(《川陝革命根據地史料選輯》,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43——244頁。)
張國燾為了竭力把川陝革命根據地搞成他個人的獨立王國,還對中央和白區地下黨派來的許多幹部加以宗派主義的打擊迫害。1933年10月,川陝省委常委、川陝蘇區工會秘書長、反帝擁蘇大同盟委員長廖承誌和川陝省委常委羅世文,對張國燾先後殺害曠繼勳、餘篤三等一大批黨和軍隊、政府的高級幹部,以及冤殺大批知識分子和無辜殺害大量富農、中農等錯誤做法,提出了尖銳的批評,希望張國燾能夠回到黨的正確原則立場上來。但是,張國燾不思改過,反而對他們予以歧視和排斥打擊。1934年,廖承誌任紅四方麵軍政治部秘書長,羅世文任川陝蘇區文化委員會委員長及省委黨校校長。不久,張國燾借口有人提出廖承誌的父親廖仲愷是原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母親何香凝是原國民黨婦女部長,廖承誌又是和羅世文一起來蘇區的,指令保衛局對廖承誌和羅世文進行秘密審查。保衛局負責人餘洪遠經過認真審查,向張國燾如實報告說,廖承誌和羅世文沒有問題。張國燾便遷怒於餘洪遠,將他調出了保衛局。1934年9月,張國燾又派楊立人審問廖承誌和羅世文,給他們羅織了“蔣介石特務”的罪名,不容他們申辯就逮捕入獄,秘密關押於巴中縣東山後一座破廟裏。不久,張國燾同省委書記周純全到廟裏審問了廖、羅二人。濃眉寬臉、個頭高大的張國燾審問廖承誌:“中央為什麼派你來?派你來幹什麼?”廖承誌冷靜地回答:“中央派我來接受川陝蘇區黨組織分配工作的。”張國燾又轉問羅世文:“黨中央是什麼時候叫你來川陝蘇區的?你們四川共來了多少黨員?你們四川黨組織與國民黨有些什麼關係?”羅世文義正詞嚴地說:“我們四川黨組織在黨中央領導下,在十分艱難的環境下進行戰鬥。我們同國民黨特務組織進行了針鋒相對的鬥爭!國民黨想搞垮我們,但是沒能搞垮我們!”(《羅世文傳》第87頁。)張國燾見廖、羅毫不妥協,便下令長期關押他們,派人監視他們起草文件、刻蠟紙,寫材料、做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