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段(1 / 2)

黃子蛟說:“皇上休要因為進展緩慢而心急,依臣之見,藩王們久經沙場,老謀深算,而且個個遠在天邊,個個蹲在暗處,咱們高踞京城,看不見,摸不著,真是難辦。而且,藩王眾多,螞蟻多了還能搬山呢,何況其中還有縉王、寧王這樣的勁敵?所以,皇上前些時候引而不發是有道理的,撤藩是細致活兒,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在咱們還沒有設下完全之策前把他們逼反了,反而招禍天下。”

淳於钜不耐煩地說:“等!等!等!等得頭發都白了!”

林默巴不得淳於钜無休止地等下去,便也跪下啟奏說:“皇上雄心萬丈,臣等欽佩不已,亦是甘心追隨,可是,剛才黃大人所言亦是切實之言,請皇上慎思,一顆雄心掰成兩半,一半是耐心,另一半是恒心。為了穩操勝券,等待是值得的。”

此時,黃子蛟卻忽然插了進來,說:“林大人的話真是入木三分。不過,在這裏臣要說一句叫皇上喜歡的話,現在,各藩王所據地方的節度使長官都已撤換成朝廷之心腹,世子們俱在京中為質,軍隊糧草供給也準備停當,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已經是動手裁撤藩屬的好時機了。”

林默這一口氣幾乎沒能提上來,該死的黃子蛟,怎麼說話跟蠶兒吐絲一般,吐一截兒還留一截兒?

幸好沒人注意林默的失態,淳於钜和齊邦國的眼睛都齊齊地轉到了黃子蛟的身上。淳於钜坐在龍椅上亦是向前傾身,麵上露出一抹喜色,催促黃子蛟說:“朕這會子不要聽吹捧的話,也不要聽你們東拉西扯。朕要你們拿出具體的對策來!先拿誰開刀?應該如何部署?爾等速速奏陳上來!”

黃子蛟說:“撤藩,當從周、齊、湘、代諸王入手,此數人,多有不法劣跡,削藩師出有名。至於縉王、寧王嘛,其謀反的跡象尚不明確,不若暫時擱置觀望。”

齊邦國馬上跪下,啟奏道:“臣以為,裁撤藩屬,當從縉王、寧王處開端,此二人乃是藩王中之翹楚,若能率先拿下,其餘亦不足為懼矣。”

林默一聽見要先從縉王入手就神煩,也跪啟道:“齊大人此言差矣。我且問齊大人,縉王與寧王長年護衛邊防,用兵如神,而我朝中之武將中未有類似於衛青霍去病之名將,俱是高枕於內,疏於戰場久矣,豈能與縉王寧王一爭高下?”

黃子蛟本來就是和齊邦國意見相左的,每日都在明爭暗鬥,爭奪在淳於钜麵前的話語權。黃子蛟見林默的話對自己有利,便忙說:“林大人言之有理。臣以為,不是說自己滅自己威風的話,我朝將士中堪與縉王匹敵的可謂鳳毛麟角,兼之邊防之事多年都是交付藩王們,將士們已是許久不曾真刀真槍地在戰場上廝殺過了,一來就挑戰縉王這樣的頂級戰將,恐怕開戰就要敗北,反而墮墜士氣,不如從其他實力較弱的,諸如周王等人入手,等將士們慢慢適應了戰場的血雨腥風,越戰越勇,最後再來對陣縉王,則大事可成。”

齊邦國連聲反駁說“不可”,又啟奏道:“皇上,縉王智慮過人,雄才大略,不盡早除去,將來定成心腹大患。如今我們大張旗鼓除去其他藩屬,縉王豈有不防?隻怕我們尚未圍成對縉王的包圍的犄角之勢,他便早早地做好了攻防部署,倒不如現在出其不意、攻其不防的好。”

可惜齊邦國一人難敵兩人合力,再者,淳於钜內心著實畏懼他那皇叔,巴不得盡量晚一些與縉王碰上,所以,也支持黃子蛟和林默的主張,決意先從其他實力弱些的藩王開刀。

齊邦國迫於無奈,說:“皇上,‘事不預則不立’。微臣以為先動其他藩王等於打草驚蛇,既然巨蛇已經驚動,不做防備萬萬不可。皇上若是執意要先從其他藩王入手,微臣建議為穩妥起見,不若先頒下一道旨意,令縉王先搬離魯南的封地為宜。”

林默心裏一驚,淳於钜也感興趣地緊盯著齊邦國,說:“說詳細點。”

齊邦國不慌不忙地說:“縉王雄踞北方,勢大根深,其封地魯南扼北元與京城之要塞,形勝地,士馬精強,古來即是金元等韃子民族所由興之地。縉王屢次出征北元,卻不能盡掃北元之兵,恐有勾結。以微臣之陋見,不若以嘉獎之名,令縉王府徙封遷往兩淮之地,名為令其享用江南勝地,實則削弱縉王之勢力,並隔絕其與北元之聯係,萬一有變,亦易控製。臣所言乃天下至計,願皇上察之。”

林默一聽,心想這齊邦國倒真是磨練出來了,居然想出了這麼個妙招!叫縉王搬地方,那縉王早先做好的各種備戰的兵器戰車豈不是要暴露了嗎?再者,縉王從北部南下直取京城是極其便利的,若是遷往兩淮之地,奪取京城的話還要跨過長江天塹,縉王的兵士多為北方人,長途奔襲,還要去適應水戰之類的,絕對是要損耗縉王精兵的戰鬥力的。

一定要阻止淳於钜采納這個計策,叫它流產於未實施之前。

淳於钜聽完後尚在猶豫徘徊之間,林默便機不可失地接著齊邦國的話茬說:“齊大人此計確為妙計,隻是將縉王府乃至府下所轄將近六萬人的王府衛士們自北方徙封至江南之地,工程不可謂不浩大!先要修建王府,又要勞動民力搬徙,殊非易事。而皇上早已決意拿下縉王,不過三五月之事,又何苦此時做此勞民傷財之事,不若拿來籌措軍餉糧草更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