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常龍的花朵-第九章 常龍的花朵(44)(1 / 1)

第九章 常龍的花朵-第九章 常龍的花朵(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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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的那一拳確實很重,常龍的嘴因此腫了足足一個星期。

由於受傷腫脹的部位在嘴角上方一點,那讓他看起來更像一隻大猩猩,上嘴唇幾乎把下嘴唇包住,那種聯想讓我每次看他的臉都要忍俊不得。當然,除了多少有礙瞻觀外,對他來說倒沒有什麼影響,隻不過是吃東西的時候略顯別扭,要小心翼翼把嘴張開一條縫,麵包撕成小塊,塞進去,換到未受打擊的那一側小心的咀嚼,如果一不小心觸到了傷口一側,他的臉就會因為疼痛而抽動幾下,咀嚼的動作僵住幾秒鍾,就像牙疼突然來襲一樣,那讓他顯得更為滑稽。

對於如此被打,常龍倒並不在意,或者說他很幹脆的就把那件事忘了,甚至連疼痛都喚不起有關那一拳的記憶。感覺倒不是不記仇,而是由於之後的幾天裏他一直都沉浸在某種情緒裏,根本就無暇去在意那一拳,無暇在意腫脹和疼痛。

那是種什麼情緒呢?也說不準,不過他本人狀態上的反應倒是清楚,就是傻樂,把變形的嘴咧到腮幫子,挑著眉毛,露著白牙,一個人悶樂。那天我們撤回前進基地,常龍就是那種樣子找了個角落,一個人窩著寫東西。是的,寫東西!準確說是寫信。那讓我驚訝了老半天,因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寫信,自打認識就從來沒有,甚至都沒見過他摸過類似於筆的東西。當時感覺他心裏有一個不能與我們任何人講的事兒,而又無法久藏著,必須表達出來,在否定了所有方式後,他最終選擇寫下來,寫信。整整一個下午,他都在寫,寫了好幾張紙,寫完後認真折起來塞入一個牛皮紙信封,鎖進配發給他的個人手提箱。然後繼續一個人悶樂。

“夥計,傻樂什麼呢?”常龍那種悶樂的樣子總讓我想起《笑麵人》中的格溫普蘭。

“啊?”悶樂中常常還表現出反應遲鈍。你問他,他半天才會抬起頭看你,咧著格溫普蘭似的嘴,露著白牙。

“我說!帕克那家夥簡直就是個藝術家呀!”我故意在常龍麵前大口大口吞咽蘋果,然後煞有介事的端詳著他的臉,裝出欣賞藝術品的樣子:“這一拳,打得真是恰到好處。瞧,準確,有力,不過有點缺憾,可惜沒在這邊再來一下,那樣就完美了。知道我當時想什麼,在你這邊補上一拳!”

那確實是我當時的想法,如果不是過於緊張暫時遺忘了的話,我想可能在帕克上去前我就已經把這個家夥幹倒在地了。至於為什麼?說不清楚,隻是想揍他,也許是因為當時過於恐懼緊張和氣憤的情緒需要一個釋放的途徑而已。當然,換了我打得肯定不會那麼重,至多隻是發泄一下而已。而帕克的那一拳卻結結實實的,一看就知道那裏摻雜著仇恨,要把常龍砸爛砸扁,萬劫不複。我也不明白何以至此,仇恨是一種過於強烈的感情,一種極限的情緒狀態,所以我想那一拳絕不會是僅僅因為常龍沒有聽他的命令而擅自行動。也說不定在帕克心裏,仇恨早已成為一種常態性的東西,就像毒蛇腺體裏的毒液一樣,它的存在不用什麼理由,他恨常龍、恨我們這群綠卡兵、恨所有的人、甚至恨整個世界。那天,如果不是被拽住,他打完了常龍或許還要打我,據說,在他被拖下去的時候,他甚至掙脫了要去打那次任務的總指揮官,所幸被及時抓住,否則大概又要多出另一頭大猩猩。

“啊?嗷!”格溫普蘭似的嘴和白牙:“對,好拳。速度快、角度好、力道控製好。”然後他撇著腫脹的嘴唇便說起如何有效打擊一個人的麵部,怎樣打一擊致命、怎樣打使其破相、怎樣打麵上看不出來而給其造成更大的破壞,一臉讓人崩潰的天真和無辜。

“嘿,我說成,這家夥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不會是被帕克給打傻了吧!”小黑輕輕咬著我的耳根。

“傻了?但願!”我輕笑了聲,我是絕不會被常龍那傻乎乎的天真迷惑的。我想跟小黑說,那家夥腦子靈光著呢!你看他拆槍,拆開、裝上,拆開、裝上,好像是一個孩童在擺弄他的變形金剛玩具,修長的手靈活地跳動,M4瞬間崩坍成一地殘肢,然後手再次跳動起來,一眨眼,一地殘肢馬上便重新複活成了美麗的武器,從拆開到裝上,依然不會超過20秒。

“知道嗎?他剛剛破處,他隻是樂暈了!”

“什麼?破處?”

小黑當然不會明白我的意思,他畢竟沒有像我一樣曾和常龍坐在一品香的樓頂,喝著啤酒吹著各自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