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阿迪笑了笑，站了起來，在“熊”搬來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後，平靜地看著隨後進來的一個醫生模樣的人為常龍處理傷口。
“包括…刺殺邁哈麥迪……”常龍的話讓我吃了一驚。這難於理解，不過常龍很平靜，平靜地說著，平靜地接受那鱷魚眼淚般的治療，仿佛這並不出他的意料。
“或許還有……西爾維斯！”常龍配合著醫生把一些醬狀的藥膏塗在臉上，他的活力在漸漸恢複，不過，他的話我卻越來越難以理解了，我覺得他們兩個在打啞謎，啞謎的內容，隻有他們知道。
“常，西爾維斯確實沒看錯你！”薩阿迪歎了口氣，不知是讚賞還是遺憾：“他說你是最適合於去完成任務的人。我起初有點懷疑，但他說的沒錯，你做得很好。知道嗎？邁哈麥迪兩個小時前死了，死在醫院裏，你那一槍打得太漂亮了！”
常龍毫無表情地斜靠著牆坐在那裏，似乎薩阿迪所說的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他感到吃驚。但是，對我來說，薩阿迪的每一句話都強烈地衝擊著我脆弱的心理。
“你…你說什麼？難道是你，你利用我們去殺邁哈麥迪？” 說出這話來，我確信我已經無限接近了啞謎的謎底，但我也意識到，謎底解開後，也許我就會徹底瘋掉。
“不！不！”薩阿迪做了一個美國式的晃手指否定的動作：“西爾維斯，正如你們知道的，是西爾維斯要殺邁哈麥迪！而我，隻不過是他的合作夥伴。”他狡詰地眨了眨眼：“當然，從心底說，那個家夥是讓人詛咒的家夥，他早就該死了。就像我以前跟你們說過的，我曾經多次試圖除掉他，但都沒能成功，而他也多次想除掉我，我們之間就是這樣，你死我活，最終都會有一個完蛋。但是，最終完蛋的是他！”他冷笑了兩聲，臉上掠過一幅滿足的神態：“一個道德淪喪的混蛋，披著宗教領袖的惡狼皮，試圖霸占這裏的一切，毒品、權力、資源、人心，他以為世界都得聽他的，他以為他就是這裏的主宰，很可笑！”
薩阿迪有些困難的翹起二郎腿，腳不住顛著，似乎是有意在壓製著內心的興奮：“說實話，在魯庫，也許我還不足以與他平起平坐，但是，有一點他比不上我，那就是我知道如何討好你們，美國人。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不是嗎？你、我、西爾維斯、美國大兵們，不過都是為了利益、財富，所謂的解放、正義、真理、民主，都是他媽的屁話，這一點我很清楚，我相信你們也很清楚，所以我不在乎跟你們分享我的東西，我知道如何跟你們合作，就算低三下四又有什麼呢？隻要我能從中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但為什麼要對我們下手？”我打斷了薩阿迪的長篇大論，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問話感到驚訝。
“不！不！夥計！” 他裝出一幅無辜的樣子搖著頭，一字一頓地說著：“不是我對你們下手，我並沒有授意你們去殺邁哈麥迪不是嗎？當然，也不是聯軍總部要殺他，請你們相信，根本就沒有聯軍總部的什麼除掉邁哈麥迪的絕密任務，西爾維斯送到你們麵前的，不過是一紙偽造的假命令，而要殺邁哈麥迪的是西爾維斯。同樣，不是我要殺你們，要殺你們同樣是西爾維斯！”
“你說什麼？”我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所以又問了一遍，薩阿迪一點兒也沒有惱怒的意思，而是心情愉快地、耐心地又說了一遍：“是西爾維斯，是你們的長官，要殺你們！”
“你在說謊，你……你騙人！”書生又哭了起來，平靜了不久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抽動。
“哼哼！”薩阿迪冷笑了兩聲，帶著憐憫的語氣說到：“我說過，我們都是一路人，我、西爾維斯、邁哈麥迪。邁哈麥迪是混蛋，我是混蛋，而西爾維斯，也是混蛋。也許從某些方麵來講，我還比他好一些，至少，我沒有打算殺你們。說到這兒，也許你們還應該感謝我，因為按照西爾維斯的計劃，你們現在應該都是屍體。”他停下來，觀察著我們對於他話的反映，在看到了常龍的臉上那不易覺察的痛苦後，他搖了搖頭：“想聽嗎？真相？當然，你們除掉了邁哈麥迪，你們有權利知道真相，而且，我也希望你們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