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之門-第二十一章 生之門（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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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門。
我渴望生，我比任何時候都渴望生。
但生的門已在我麵前轟然關閉。
我不住抱怨常龍，我抱怨他武斷的拒絕了與那個老頭兒的合作，詛咒他就是那個推上這扇門的手。但我心裏明白，如果換了我，我也會這樣選擇，因為我們之所以還活著，是由於我們還存在利用的價值，一旦他們得到了他們所想要的，我們失去了價值，那麼我們的死期便到了。常龍的選擇是無法選擇的選擇。
不過我還沒有徹底絕望，因為我還活著，因為我相信未來無法預知。
在我的胃還沒有出現反應的時候，老頭兒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顯然不是來和我們共盡美餐的，他的長袍改成了短袍，身上多了一個鼓鼓囊囊塞滿了彈匣的戰術背心，手裏沒拿餅，而是換成了一把AK104短突擊步槍，身後跟了七八個全部武裝的家夥。
我的心一下子墜入了深穀，我覺得，我的未來也許到此便結束了。
常龍站了起來，他上前把我和書生擋在身後。
“朋友，”老頭兒感覺到了常龍敵意的行為，他攆了攆胡子：“也許你們不把我們當朋友，但是不管怎麼說，你們也許是能活著從這裏出去的第一批美國人，我相信那是真主的旨意，所以，我把你們當朋友。”
我們麵麵相覷，努力理解著他的話的意思。
“薩阿迪需要你們活著，活著從這裏出去。我不知道他和你的主子達成了什麼樣的交易。不管怎麼說，我對你們的印象不錯，我們本來還可以更深入的交流，不過我想，如果有緣，真主會讓我們再見的。我送你們出去。”
我終於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似乎是說，我們不用擔心他們這種陣勢，他們不會殺了我們，而是要給我們打開生的門。
“不過，今晚是趟艱難的旅程，我希望你們的狀況能夠應付。”老頭兒皺著眉頭看了看我們，眼光落到我們的腳上：“戴著這個顯然不行。”他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幾個五大三粗的家夥上前來把我們放到在地，取下我們的腳鐐，代之以繩索，繩索的長度恰恰使我們能夠自然的邁步而不能撒開腿跑。等到我們的雙手也被綁上繩索後，老頭兒才滿意地點點頭：“這樣你們會輕鬆些。當然，也可以打消你們冒險的念頭，在這樣荒涼的群山之中，那念頭很危險，脫離隊伍，沒有食物武器，就等於死亡。”
“走吧，”他眯著眼睛看了看表：“我們的時間不多，要在淩晨前把你們交到薩阿迪手上。他要親自來接你們，不過那有點過於熱情了。”
冰冷的鐵門在眼前“吱啞啞”打開，我跟著常龍邁出去，寒冷的洞道內有了一絲暖氣，我覺得前方也許就燃著生之光。
穿行。在黑暗的地道中穿行。
無法判斷時間，隻是機械地走著，在大山的肚子裏，有的時候需要爬，眼前的洞道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我甚至懷疑我們要永遠這樣走下去。不過，這倒並不令人沮喪，因為我始終相信洞道的盡頭就是生之門。
行走，爬行，包括跪著，有的地方甚至需要把自己變成蛇，象蛇那樣扭動著鑽，當然，在極度疲勞的時候，我們會在一些寬敞的地方休息，象屯兵洞那樣的地方，那裏有備用的供照明的火把，有儲藏糧食的地方，有水源，從那潮濕的岩石上滴下來的水，彙入人工鑿出的石坑裏。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那群穿的破破爛爛、長的瘦骨如柴、拿著些燒柴火棍一樣的所謂武器的看似像乞丐、流浪漢似的家夥，卻始終無法被剿滅、無法被打敗，包括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的英國人，上個世紀的蘇聯人，現在的我們，因為他們已經把整個阿富汗變成了一座抵抗的堡壘。
終於鑽出大山的時候，我首先看到了渾圓的月亮，它像個蓋子一樣恰恰蓋住狹小的洞口，散著寒輝提示我們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我小心翼翼地鑽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開由於長時間蜷縮而已經麻木了的身子，努力支撐住，在我身後的書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一隻踩空的腳踢掉了一塊石頭，那石頭帶著恐怖的聲音測量著腳下的無底深淵，它刺激著我的神經，幾乎讓我不敢邁出腳步。
“小心！朋友！”老頭兒在前麵扶了我一把：“跟緊我，別走神兒，否則，就會粉身碎骨。”他喘著粗氣，但呼吸不亂，腳步迅捷，絲毫沒有我印象中囚室的那種蹣跚：“不要急，慢慢來，我們還得走很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