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風雨中的船-第二十五章 風雨中的船（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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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一把匕首。”常龍指了指陡峭的岩壁，我想如果艾克比沒死，老頭兒不會讓常龍打頭陣，即使最後真正的帶路者還是常龍。
從這裏攀上壁立的山岩，光憑雙手幾乎不可能。老頭兒摸了摸腰間的匕首，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拔出來扔給常龍，然後一隻手不自覺地按在捆在另一隻手腕上的炸彈遙控器鐵盒上。
“不用擔心，我說過，我們是在一條船上。”顯然，在常龍看來，老頭兒的反應過於敏感，他緊了緊捆在身上的繩子：“上去後，聽我的信號。”他輕輕打了呼哨，竟然跟艾克比相差無幾：“然後你們注意在下麵接住繩子，以拽三下為號，一次上一個。”
“好的，常，你上吧，不過你得抓緊時間！”老頭兒看了看夜光表，又遙望了一眼西坡，我想他在擔心誘餌部隊可能會提早打響。
雨中的岩壁陡峭而濕滑，閃電的光耀中，常龍咬著匕首，手腳並用，艱難地向上攀登，他手指鋼爪一樣扣住那些石縫，用強健的上臂把自己的身體不斷向上拉起，而腳在下麵尋找著每個可以蹬踏的地方，一個尖銳的岩石突起、一條石縫甚至是一根裸露的樹根，不斷有碎裂的小石塊在他的蹬踏下落下。
大約爬到一半的時候，常龍突然停下了，他緊貼在岩壁上向上看著，在他上麵，是一塊突出的岩石，他伸手試了幾次，又反複調整了身體的姿態，似乎都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這個過程足足有一分鍾，看來他遇到了真正的難題。
在所有人焦急的視線中，常龍就像一隻睡著了的壁虎，貼在岩壁上突然停止了動作，他的身子似乎在朝下縮，而就在我懷疑他將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張開四肢一躍而起，像一隻飛鼠一樣，匕首在他頭頂劃過一道寒光，釘入了他頭頂的岩石之中。我驚愕地張大了嘴，看著他緊抓匕首，吊在懸空的岩石上，而後迅速倒卷身子，以反身引體向上的動作卷上了岩石。我擦擦臉上的水，自己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汗水還是雨水了。
之後，由於暗夜和視界的影響，常龍便消失在視野中，唯有不時落下的碎石，還能帶來他正繼續向上攀爬的信息。
“真主啊！你看見了嗎？他竟把匕首插進岩石裏了！”看著那把留在岩石上的匕首，默罕默德昂著頭小聲嘀咕著，一臉不可思議。不唯他不信，我也覺得那太過誇張。雖然後來我在順著繩子爬至那塊石頭的時候，發現匕首其實是插在岩石上一條很細的石縫中的，但是那種效果已經很讓人驚歎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常龍的呼哨聲響起，老頭兒接住了從上麵甩下來的繩子，他思考了好半天，才決定讓拉紮先上，然後似問非問地對我說。
“特種兵！”
“特種兵？”
“退役的中國特種兵！”
老頭兒若有所思。
雨還在下，鷹脊東側坡就在我的身下，我緊貼著亂石和野草趴著。當時，我心中有一種感覺，我覺得這兩座對峙矗立的鷹堡山就像一頭正在酣眠的野獸，而我們就是它身上小小的寄生蟲，我就趴在它的皮膚上，甚至能感覺到它皮下血液的流動。所以我盡量輕微地移動，幾乎是一寸一寸的，手和腳甚至是呼吸都放著高倍率的慢鏡頭，我擔心哪怕稍微快一點，都會驚動這頭野獸。
頭頂，安裝於鷹堡兩側峰頂的幾道探照燈的光柱來回在劃動著，大功率的燈光掃過鷹堡穀，把所經處的穀底照得雪亮。相比於夜視監控，它是在雨雪等天氣情況下有效的補充。以前縮在地堡裏拿夜視儀觀察鷹堡穀，也覺得探照燈的用處不是很大。但當我自己成了目標的時候，我覺得我寧願麵對無數台夜視儀，而不願麵對一台探照燈，因為探照燈給人的心理壓力要遠遠大於夜視儀。
從攀上山岩開始爬，大約爬了三十多米，我就已經能夠聽到來自於橫貫鷹堡兩座山峰的北側電網發出的低沉的 “嗡嗡”電流聲。從趴在地上的低角度向上看，閃電的光亮照在電網上，使它看上去就像一堵高大的牆。或者說蛛網也很合適。我想起了平日裏撞在上麵被燒烤碳化的那些小動物，什麼野兔、山貓之類的，他們就像不幸被蛛網捕獲的小飛蟲一樣，粘在上麵，麵目全非，然後腐爛、消失。
老頭兒和他的手下向四周作出警戒，常龍和我的任務是剪斷電網。我的心突突狂跳著爬近電網，通過粗大的帶著棘刺的電網線電流散布在空氣中的靜電，讓我毛發倒豎。那讓我又想起了那些飛蛾撲火的兔子、山貓們，我害怕也會像它們一樣，稍稍不慎就會成為蛛網上麵可憐的血肉模糊的小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