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狗娘養的兄弟-第二十七章 狗娘養的兄弟(143)(2 / 2)

兩千多米的距離,除了礫石和些許枯萎的野草,一馬平川。鷹堡就在它上麵俯視著它,一隻螞蟻怕都逃不出它的視線。

我們唯一依靠的隻有天氣和我們能夠達到的奔跑速度。密布的陰雲已經開始漸漸隱去,啟明星在東方的天際升起,令人詛咒的晴朗的黎明即將來臨。而鷹堡山激戰的槍炮聲已經停止了,能想象得到,誘餌部隊拚盡了他們最後一個人和最後一發子彈,他們的屍體一層層枕積著,填滿了鷹堡穀狹窄的穀底。而之後,鷹堡裏驚魂未定的“我們的人”會幹什麼?會坐下來喝杯咖啡?會抽兩口大麻?會倒頭酣睡?或許會用望遠鏡掃視整個鷹堡,“曼哈頓點”、“夏威夷點”,或者會繼續向“德克薩斯點”移動?

所以,我詛咒晴朗的黎明的到來。我希望我們跑出了夜視儀的偵測範圍,我希望殘留的夜色仍然能夠在望遠鏡的視場裏很好地掩護我們,當然,我最希望的是鷹堡還沒有從混亂的一夜中回過神來。

“跑!跑!”呼吸已經控製不了的在做自主運動。好在我還算清醒,我知道我必須堅持。老頭兒他們的影子離我們越來越遠,我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那麼好的體力,他們穿著阿富汗那種薄底布鞋,踩踏著布滿礫石的地麵,但那幾乎對他們不會產生什麼影響,也許因為這是他們的土地。

我再次跌倒,不過這次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了,常龍艱難地把我拽起來,我的雙腿痙磨幾乎支撐不起身體。

“小飛,堅持住,我們必須趕快進山,西爾維斯遲早會清醒過來的!”

他說的沒錯,西爾維斯遲早會清醒過來。他會發覺南北兩側被剪斷的電網,他會發現觸雷的拉紮,如果他清醒得早的話,他甚至現在就可以發現亡命的我們。然後,他隻用從鷹堡派出幾輛悍馬,用不了幾分鍾,我們就會束手就擒。

眩暈,眩暈。

常龍連同他前麵的朦朧的庫特山脈的影子在我麵前不住晃動著。

我的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但令人奇怪的是,先前身體那些疼痛、酸軟、麻木等不適的感覺此時卻消失了,所剩的隻有困倦,洪水般洶湧襲來的困倦,我強撐著沉重的眼皮,我相信,一旦它們轟然塌下,我便會立即沉睡過去,永遠不再醒來。

常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麵孔閃著,我知道他在衝我大叫著,但除了“嗡嗡”如鍾鳴般的混沌之音外,我什麼也聽不見。我甚至已經感覺不到他在拖著我,我懷疑自己成了一股煙,除了微弱的意識,什麼都不存在了。那感覺並不痛苦,甚至有些愉快,就像第一次抽煙的那種感受,先是惡心,而後便是夢幻般的快樂。

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坦胸露懷的躺在幾塊巨石堆裏,初升的太陽站在群山頂上,溫暖的光撒過來,像一隻柔軟的手撫摸著我。

最初的時候我把太陽當成了探照燈,因此著實被嚇了一跳。我試圖掙紮著跳起來逃跑,但被常龍按住了。他泥濘的臉上兩隻大眼忽閃著,露著喜悅之色,沒等我開口問什麼,便扶起我的頭,把水壺嘴放到了我的嘴邊。帶著甘甜味道的水緩緩流入我嘴裏,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幹枯的草,因為這水而重新複活了。

“我…我…怎麼了?”疼痛感重新歸來,特別是呼吸,每一次都像是無數鋒利的小刀在喉嚨裏割過。之後,我便看清了身邊那些古怪的大石頭,站在山頂的太陽,是的,是太陽,而不是探照燈,看到了魚一樣被晾在地上的我。

“你很好!沒事兒,隻不過是過於疲勞。”常龍吝嗇地倒出一縷水流,然後便蓋上水壺蓋子。

不對,我們應該亡命奔跑在布滿礫石的“德克薩斯點”,在黎明來臨前的黑暗裏。我怔怔地看著陽光、岩石和陌生的身體,也許我真得隻是過於疲勞,或許我根本就在另一個世界裏。

“好了,起來吧!你已經躺了足足五分鍾了。”

在常龍的幫助下,我試著直起僵硬的腰。陽光射出雲層,群山在燃燒,遠處的鷹堡在燃燒,下麵平坦的“德克薩斯點”在燃燒。

是的,我衝過來了,衝過了德克薩斯點,衝進了之前還幾乎遙不可及的庫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