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常龍的預謀-第二十八章 常龍的預謀（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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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著頭漫無目標地向外射擊，一匣子彈頃刻間打完，而岩石還沒有拉開那讓人崩潰的槍機，他惱怒地咆哮著，把M249狠狠摔了幾下，幸運的是，那倒歪打正著地幫了他的忙，解決了一切問題。槍機拉動了，他放平槍身，肩膀頂住槍托，可就在這時，他的身子卻突然一晃摔倒下去。
“快！他們上來了！”岩石痛苦地捂著中彈的肩膀，從自己的彈袋中掏出兩個彈匣扔給我：“快，擋住他們！”，然後一隻胳膊夾著機槍，掙紮著爬起來。
然而對手卻不給我們任何機會，密集的子彈帶著摩擦空氣的溫度從頭頂飛過，對方至少有三支AK在連續射擊，這個時候直起身子舉槍射擊，隻能成為活靶子。
岩石咧著嘴，用自己受傷的那隻胳膊掏出一顆手雷，咬下安全銷，艱難地扔了出去，爆炸聲過後，他猛地站起身來，夾在右臂下的M249“突突”叫了起來。但隨後，他便再次中彈，像是那次中了常龍的那記重拳一樣，人飛起來，重重摔下。
看到岩石一動不動躺在那裏，我幾乎哭了出來，在這個喧囂的世界上，而我又重新孤身一人。恐懼感就像手雷爆炸後飄過來的黑煙瞬間籠罩了我，我機械地扣上彈匣，拉上槍機，風吹散了籠罩我的煙霧，也吹清了我的視線，一個人影就在我麵前，接著我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頭“轟轟”響著，有如有一列火車在我腦子裏鳴叫著行駛，身子卻突然間失了重，就那麼飄著，沒有一點空間感。或者我死了，這就是死的感覺，沉重而又輕鬆。有種模糊的聲音在響，或者那就是帕克所說的人死時能聽到的梵樂，不過如果真是那樣，那麼那所謂的梵樂也太過難聽，感覺就像是誰在放一盤消磁嚴重的錄音帶。
“嗷！真主！快來看，我們遇見了老熟人！”
不過還能辨別出來一些聲音，這聲音讓人納悶，難道走向天堂的路上，竟然還能偶遇熟人？
我睜了睜眼。
我竟然睜了睜眼。看來天堂的路上不是兩眼一抹黑的，有光，應該也還有風景，上帝或者真主（我不知道天上的事情到底誰做主）畢竟不是一個枯燥乏味的家夥，也許他真把天堂的路設計的讓死去的家夥們不至於太絕望。
應該是一路的鮮花，一路的碧草，天是藍的，有白的像棉花團一樣的雲彩，好極了，我死了。
有東西在晃動，旋轉著晃動。
“看！快來看，是他！”
有更多的東西在晃動，不過旋轉慢慢停止，視野也清楚了，沒有鮮花、沒有碧草、沒有雲彩，我突然很失望，也許我沒死。
我看清楚了。
老頭兒、高個兒、默罕默德，雖然他們的臉被硝煙熏得五花八門，但我還是認出了他們。
“媽的，這小子一直在跟蹤我們，是他把鬼子引來的！”默罕默德的腳狠狠踩著我的胸口，手中的AK指著我的腦門。
“我，我沒有……”我嘴唇動了動，我想說西爾維斯不是我引來的，然後我覺得我的想法很可笑。解釋？乞求饒命？不可能。我不可能講清楚一切，即使講清楚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其實，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該做的就是幹脆利索地打爆我的腦袋。
“頭兒，這個還活著。”
我歪了歪腦袋，看見岩石麵前的那支德拉貢若夫SVD，瘦小的狙擊手抱著它，就像一個大提琴手抱著一把大提琴。
岩石身子動了動，劇烈咳嗽起來，子彈擊中了他的防彈背心，巨大的撞擊力導致他短暫昏厥。
老頭兒看了看高個兒，兩個人的眼神進行了一番及其短暫的交流，也就是兩三秒鍾的時間，便做出了對我們的判決：“幹掉！”老頭兒和高個兒的臉隨即在我麵前消失，隻聽見他的聲音：“動作快點，拿走屍體上的武器、彈藥和吃的，我們得趕快離開，鬼子很快會明白過來的。”
在我麵前，槍栓“嘩啦”的響了一聲，默罕默德毫無表情的用槍頂住了我的額頭：“去死吧，真主安拉的旨意！”
陽光很好，很好。
我不想閉上眼，雖然那樣也許能減少些恐懼感，但我想直麵死亡，我想完全打開我的世界，可能我會在這種開放中，再見到我想見到的，陽光、鮮花、碧草、藍天，燕子抱著那隻叫小飛的貓，正從碧草青青處向我跑來，我應該滿足了，畢竟曾經擁有過……
“啪”，我奇怪槍聲為什麼顯得異常遙遠。
不知能不能說是上天的眷顧，使我走向死亡的路途變得漫長，我聽見子彈破空，摩擦空氣產生的爆音，“噗”沉悶的鑽入聲，我等待著，等待著神經把巨大的疼痛傳給我，我乞求上天不要把這個過程拖得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