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也相信,此時最最痛苦最受煎熬的人,絕對不是她。

看著姚希希開車走了,屈唯唯略低了低頭,回味著她眼裏的情緒,歎出一口氣。

“走吧,我送你。”姚一柏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呐!”屈唯唯從手袋裏掏出來手機,遞給他,“我給關機了。”

姚一柏盯著她,又仿佛是僅僅盯著她遞過來的手機,一切都仿佛是電影裏的慢鏡頭,不聲不響的,緩緩的,從她手裏將手機接了過來,看也不看的握在手裏。

“我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屈唯唯看著他。

姚一柏聽著,略皺眉,也看她一眼,他們相識已久,這樣一個眼神,幾乎是心照不宣的。

“啊……”屈唯唯一下子扶住了額頭,恰好遮起了眼睛。

她的眼眶一陣一陣的發熱,心裏的那一點的惡意,那很多的痛苦,那很多的愧疚,還有很多的情意,被這一眼全給勾了出來。

“回去休息吧。”她聽她說。

她呼著氣,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有什麼淌到口中,鹹澀至極。

上車的時候,她說了個酒店的名字,姚一柏看了他一眼。

她側著臉,看窗外。

車子裏極靜,姚一柏問:“你怎麼住在酒店?”

“被我媽趕出來了。”她說,“問我這時候回來想搗什麼亂。”

姚一柏默然。屈夫人的性子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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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搗什麼亂呢……”屈唯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飄忽,似乎是出了神。

她知道,母親其實是生她的氣,氣她……卻也擔心她,心疼她。

車子安靜的行駛,車子裏好一會兒,都安靜極了,那本不算長的一段距離,因為這份安靜,顯得格外的漫長……然而,無論有多漫長,卻終是有到了終點的時候。

屈唯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上去坐坐吧。”她對姚一柏說。

姚一柏不語。

屈唯唯便笑了:“二樓有吧台。”

“一柏。”她倔強的看著他,“我就算是死刑犯,都還有享受最後一餐的權利……你是不相信我,還是根本不相信你自己?”

姚一柏點頭:“我的確不相信自己。”

屈唯唯眼睛一酸,盯著他。

“我有需要負責的人……婚期已經定下了。”姚一柏的嗓音有些發啞,他迎著屈唯唯的目光。

“所以呢?”屈唯唯睜大了眼睛,任著裏邊的液體洶湧而出。

“姚一柏,你不能這樣對我……”她搖著頭。

“所以……”姚一柏轉開臉,所以,他不能鋌而走險,比起她,他更信不過自己,有些東西,土崩瓦解起來,迅疾的會讓他難以控製,那對誰都不公平。

他已經給了那個女孩子承諾……

天陰沉沉的,又起了風。

“如果,你不想我隔三岔五的來打擾你,甚至打擾她的話……”屈唯唯咬著牙根,“我隻是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我隻是想,喝一點酒,會不會好過一點。”

……

假如醉了,會不會好過一點。同樣的問題,姚一柏問過自己很多遍,卻怎麼樣都醉不了。等到終於醉了,便一下子犯了個致命的過錯……他後來回想起來,問自己,真的醉了嗎?所以,才那樣心安理得的將一切推在酒精的作用上?

心跳一下子紊亂起來。

她記得她問他要送他去哪裏,他沒法子給她任何回應,那麼多的酒,幾乎都漾在了嗓子眼裏,令他開不得口。最後,被她半扶著半背著,安置在她的屋子裏。

她端水,喂自己吃解酒藥,替他蓋好被子……這些,他雖然迷糊著,卻其實都知道,他隻是不知道,她那樣瘦削的身子,怎麼會有那樣的大的力氣帶著自己,爬過那一階一階狹窄的樓梯。他不想動,也不想睜開眼睛,四肢仿若被灌了鉛似的,沉的讓人想哭。

她擠了熱毛巾,替他擦臉,他腦子裏,轟隆隆的……那一日,事實上是分手的日子,他們連分手,也是在電話裏,她因為趕時間,整個通話用了甚至不到兩分鍾。

他知道自己,已是疲倦至極,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睡著還是醒著……熱乎乎的毛巾敷在他的臉上,舒服極了,他感覺好受了點,便不禁抓了她的頭,喊了她的名字。

“唯唯……”他沒有睜開眼睛,明知道不可能會那個人,卻還是忍不住要喊她的名字,如此,便更不敢睜開眼睛。

她任由著他握著他的手,空出另一隻手來,撫著他的額頭。

那溫柔的力道,令他心中一暖……大概是太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他便覺得,即使是夢,也永遠都不要醒才好。

直到那隻手,不僅僅是停在他的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