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摸了一把,一手的大汗,怒斥:“這麼大歲數了為老不尊,趴在地上成何體統,還不快起來!”說完看向雨墨,雨墨跟沒聽見似的,根本就不為所動。
蔣公子走過來,彎下腰低下頭,持折扇挑起他的下巴,唇角一勾,溫聲問道:“公子貴姓?”
這青年使勁耷拉下眼瞼瞪著下巴上折扇,心裏這個不是滋味啊:這不正是我常對小倌幹的勾當嗎?
瞪得眼珠子都疼了。
朦朧月光傾瀉而下,蔣公子的眼神顯得格外溫柔婉和,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雨墨,我怎麼還沒聽見失足落水聲?”
雨墨二話不說一把拎起老頭就走,嚇得老頭“啊”一聲慘叫。
青年使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眼神從蔣初的眼睛上挪開,一挺腰身,聲音強硬,“明目張膽致人死命,你眼裏還有王法嗎?”
“王法?”蔣初聲音輕緩,“世上沒有無因之果,今日你我初次會麵,尊駕的隨從鬼鬼祟祟尾隨在後意欲何為?苦主失手致死匪徒,按大明律……”蔣公子俯□湊過去,貼著青年的耳垂輕聲細語:“……清除匪患,獎賞紋銀五十兩。”
青年就感覺腮邊溫熱的氣息不停縈繞,其嘴唇離自己的下顎都沒一寸距離,心裏這個蒼涼悲愴啊:這不正是我常對優伶幹的齷齪勾當嘛!
蔣公子輕聲問:“公子貴姓?”
青年挪了挪臉頰,扯著嘴角露出個笑容,“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選一個吧,悉聽尊便。”
“很好!”蔣公子一撥折扇,迫使其看著自己的眼睛,出口喊的卻是:“雨墨……”
一聽這名字,半死不活的老頭立馬精神亢奮,“公子!饒命饒命饒命啊!”
蔣初側過臉來,笑著搖了搖頭,“你求錯對象了,貴府公子才能救你一命。”又轉過臉來,“尊駕高姓大名?”
青年見雨墨拖著老頭往河邊走,趕緊說:“張三!我叫張三!”
蔣初失笑,“嗯,也可以叫李四。”放開他的下巴,手指撥了一下扇墜,“如若劫財,鄙人周身唯此扇墜最值錢,田黃凍石陽雕。那麼,尾隨在後意欲何為?”
青年蹲地上腿都酸了,瞧瞧扇墜,再把他全身掃了一遍,心中鄙夷之極:你糊弄誰呢?你那塊田黃玉牌比這扇墜大多了!
等了半天,一陣風吹過,嫩草翻滾。
“公子可以慢慢考慮。”提高聲音,“雨墨……”
這聲“雨墨”,雨墨本人毫無反應,倒是旁邊的老頭頓時慌叫:“公子,饒命饒命饒命饒命啊!”
蔣初對青年笑說:“還沒想好?如若貴仆不慎落水,尊駕不及時相救,豈不敗壞了自己的名聲?禮法是教導世人苛酷奴仆袖手旁觀的嗎?”
青年翻著眼珠直勾勾盯著蔣初,這臉長得……這周身的氣度……
蔣初放開他,轉身沿河堤走去,漫不經心地說:“雨墨,把他們綁起來,明日送交揚州治下江都縣衙。”
老頭陡然扯著破鑼嗓子拚了命地喊“饒命”,青年“騰”站起來,腿腳鑽心鑽肺地酸麻,顧不得,撒腿就跑,“砰”一頭撞在樹幹上。
蔣公子朗聲大笑,“好了,放他們走吧。”
青年疼得齜牙咧嘴,撐著樹幹揉額頭。
蔣初行了半禮,青年慌忙一揖到地。
一直等到倆人轉過街角消失不見,青年這才直起身,扶起老頭,拍著後背幫其順氣。
老頭一邊哆嗦著係腰帶一邊說:“公子,此人……此人……”
“明天找人把他祖宗十八代全挖出來查個底朝天!虎落平陽被犬欺,還反了他了!”
“呃……怎麼查?”老頭提了提褲腰,“他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