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體弱陽氣不足,再凍出病來。”雨墨笑容可掬地哄著老頭出葦林。
龍慕剛想跟上去,蔣公子深深一禮,“體仁兄,別來無恙。”
果然讓他聽見了!龍慕眼珠滴溜溜打量他,天氣雖然陰沉,光線雖然暗淡,但是比兩天前的深更半夜是亮多了,明晃晃地盯著人家的麵容、唇角、身形……掃了一大圈兒。
說不出什麼滋味,就覺著小心肝東一竄西一跳,暈暈乎乎升到了半天雲裏,飄飄欲仙,心頭一突,又想起那晚他那無賴流氓樣,龍慕摸了摸下巴,總感覺有折扇挑著,一眼看見自己手上正握著把折扇,一甩手扔了,心頭當機立斷:流氓相撞,勇往直上!
再說,他那武功高強的小廝都走了,橫看豎看也就一書生,他能翻起什麼大浪?
於是——
龍慕立馬勇往直上了,溫溫還了一禮,笑問:“不敢動問,兄台高姓大名,仙鄉何處?”
“蔣。”
啊?就這一個字就完了?龍慕眼巴巴等了半天,蔣初已經轉話題了,“春雨遊運河,一大美事,體仁兄要找船?”
“啊?……啊……”龍慕挑目遙望已經漸行漸遠的畫舫,差點忘了,那兒還有倆令人心馳神往的俊朗人物呢,並且,此二人避人耳目於此私會,必定大有不可告人……呃……這個攸關國計民生的要務!
“體仁兄,在下倒是有條小船……”
“哦?”
“你看,”蔣初彎下腰傾過身去,折扇撥開葦杆遙指河麵,“小漁船,船身狹窄,艙內腥味滔天。”
“是嗎?”龍慕先說了句廢話,眼角餘光偷偷瞟著他的嘴唇,好家夥,這距離近得,恨不得親到臉上來!龍慕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剛歪了□子,一想不對啊,許他耍流氓,還不帶我以牙還牙的?於是,龍慕腦袋一轉,猝不及防,臉頰直截了當貼蔣初嘴唇上去了,心中一陣大樂。
蔣公子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停頓片刻,直起身體,接著說:“體仁兄要遊河嗎?雨墨與貴仆都在船上。”
龍慕一愣,吧嗒吧嗒直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定睛細瞧,果然有兩個人影,問:“蔣兄不上船?”
“春寒料峭,水麵上風太大。”
如若不上船,畫舫肯定是追不上了。龍慕舉目眺望隱沒在蘆葦叢中的畫舫,回想舫中倆人的音容笑貌,再轉臉把蔣初從頭到腳溜了一圈,經曆一番挑三揀四的比較之後,腳一跺心一橫,色向膽邊生,行了一禮,“人生得以再見,必定緣分不淺。今日上巳節,你我二人雨中漫步豈不快哉?”
兩人共撐一把油紙傘出了葦叢,順堤岸朝畫舫消失的方向走去。
蔣初問:“體仁兄認識船上的人?”
“啊,還行吧,見過幾麵。”龍慕答,突然想到他也躲在蘆葦叢中偷窺,難道……龍慕心中一陣悶笑,靠過去不懷好意地問:“蔣兄認識孔瑜還是駱封?”
“我認識孔瑜的弟弟孔琪。”
“哦?孔瑜還有弟弟?跟他一樣英勇剛毅?”
“在賭桌上格外英勇。”
“賭桌?”龍慕樂嗬嗬地瞧著他的側臉,俗話說得好啊,什麼樣的狐朋交什麼樣的狗友,看不出來啊,這家夥還是個賭徒!湊過去促狹地問:“蔣兄通常在哪家寶局發財?”
“兩天前,深夜裏,玲瓏巷,我剛輸了五百多兩。”
“哦?”龍慕仰天大笑,跟一群腳夫壯漢擠在一起擄胳膊擲骰子,你說,他能貴到哪兒去?
“鄙人輸錢體仁兄很欣喜?”
“你說哪裏話?當真是遺憾之至啊!”嘴裏說著遺憾,臉上的神情卻喜氣洋洋,見蔣初要說話,趕緊搶先,“兄台難道輸給孔琪了?就我所知,今天畫舫上就孔瑜和駱封,沒看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