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湖一比,瘦西湖不值一提。”
“我怎麼聽說太湖大則大矣,實則跟長江一樣滿湖全是泥漿水?頂多也就打漁的沒事會往那兒跑。若論風光綺靡景色怡人還得數瘦西湖。”
蔣啟鴻拉著龍慕躲進路邊樟樹下避雨,“是啊,不過太湖沿岸卻有好幾座瑰麗繾綣天堂般的城市。”
“蘇州虎丘?無錫黿頭渚?”
蔣啟鴻攬過他的肩膀,貼在耳廓邊柔柔地呢喃:“還有湖州。”
龍慕仰天打哈哈,“湖州的粽子遠近馳名啊!哈哈……前麵是橋嗎?”
“湖州白茶更馳名……”
“前麵的肯定是二十四橋,嗬嗬……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擺出癡迷神往的表情,深情吟哦:“愁迢迢,水悄悄,月影人獨立,遙,二十四橋……”
“此言差矣,”蔣啟鴻持大蒲扇遙指橋身,“那不是二十四橋,是‘牽線搭橋’。”
“呃……”
蔣啟鴻側首笑說:“我幫你牽線搭橋,你去湖州品嚐白茶好不好?我保證茶香四溢清心明目。”
龍慕嗬嗬訕笑,“喝了茶我睡不著覺。”舉蒲扇遮住腦袋趕緊跑出樹蔭,在雨幕裏橫衝直撞。
蔣啟鴻低低一笑,“那就去品嚐粽子嘛。”跟著跑進和風細雨之中。
遠遠地,龍慕高聲嗤笑,“端午節早就過了!”
“明年端午節也行啊,我不急。我可以先去山東濟南府品阿膠酒賞趵突泉。”
龍慕斷然駐足,“你敢!”
“不趕不趕,慢慢來,等了二十多年了,不必急於一時,你覺得我什麼時候去濟南合適?”趕上龍慕,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握沿湖而行。
“既然如此……”龍慕笑嘻嘻地將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你覺得再等個三五十年怎麼樣?”
蔣啟鴻慢慢仰麵朝天,凝視黛墨的雨夜半天悄無聲息,龍慕捅捅他,“雨淋在臉上很舒服?”
“別打岔,容我算算三五十年之後我還活不活著。”
龍慕嘿嘿陰笑,一把掐在他脖子上,“等不到三五十年後,你現在就要死了!”下死手擰了兩下。
蔣啟鴻左支右絀,啞啞而笑,轉身落荒而逃。
“往哪兒跑?納命來!”龍慕把蒲扇耍出了青龍偃月刀的神韻,哈哈大笑著追在後麵撒腿狂追。
“剛才走錯了,回家是這個方向。”
龍慕一愣,火氣立馬直衝腦門,“好你個蔣啟鴻!帶我滿湖兜圈子就為了把我誆到湖州去是吧!美不死你!”
“小心腳下,不去湖州也不能自暴自棄去湖裏吧。”
“你管得著嗎?你一個旱鴨子還有臉管別人下湖是遊泳還是洗澡?”
“已經洗過澡了,”龍慕衝過來,蔣啟鴻摟住他的肩膀,接著說,“不過,我猜一會兒我們還得再洗一遍。”
啊……話題終於岔開了,龍慕暗自長出一口氣,笑嘻嘻地攀上他的脖子,曖昧不明地吹熱氣,“一起洗好不好?”
慢悠悠穿花過柳,綠樟深處燭火點點。
初夏的瘦西湖邊,兩個修長的身影,手握手,肩並肩。
鱗波拍岸……微雨空濛……
41、41
回到家,兩人渾身濕透,龍慕拉著蔣三公子進浴室,脫衣服洗澡。
龍慕一時心神激蕩,“吧唧”一口親在蔣啟鴻嘴唇上,禦史大人抬眼看看窗外——漆黑一片,微雨打在窗紙上,唰唰作響。垂下眼瞼可有可無地說:“天黑了,看不清了。”
龍慕撇嘴,隨手撥亮蠟燭,壓過來吻上鎖骨。
蔣啟鴻靠著盆沿眉頭緊蹙,語調無奈至極:“時過午夜,明早還要上衙,體仁,你要促使我玩忽職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