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勇者右持神之劍,左搭魔之弓,戰妖獸於封山、死海、焰漿、雪淵,止息災劫。有明眼者辨之,他便是曾攜風雨之勢,奪回皇室的燕世子。

此後,茶樓裏的先生們,不拘老少,皆以此做評,乃至眾口相傳。

相傳燕世子乃天之神子,棲居凡身,助燕光複,平周國禍亂,再回神身,斬妖除魔,拯濟蒼生。

但中間是個怎樣的掌故,鮮為人知。

有蒼黔道:燕世子自小避難,韜光養晦二十載春秋,裏應燕室僅存的一二賢臣,外合列國諸侯,手段兼和百變,這便能奪權於朝夕之間,乃至天下之士,無不稱道。

然其拯濟華夏,匡扶燕室後,再不能覓其蹤跡,傳說乃是戀慕九天玄女,情愛難斷,遂返天庭。

但傳說這物事,剛開始確然十有八九真也,可眾口一相傳,傳著傳著,傳到後麵,這傳說,便成了瞎說。凡間的戲本子上端端的幾個大字金帖,大約類似《戲說某某皇帝》或者《某某皇帝秘史》之流的,便是瞎說的衍生物。事實究竟如何,得牽扯到一場萬年的跨世之戀。

這故事,還要從頭說起,從眾口相傳的九天玄女處,娓娓道出。

第5章 一隻傷情的小翎雀(一)

玉袖病得厲害,撲在床頭上,憑誰來不理,隻是悶悶的。

門椽被打開,吱嘎聲散入骨髓,大約是夙青進來看她。

夙青是娘親收養的一隻鸞鳥,性子溫和,很得她歡喜,便認了做個閨房姐妹。

玉袖將頭從花被中探出,微弱的陽光突然發強,仿佛多日不受她的待見,驕縱蠻橫地撲向她。玉袖乜斜著眼,迷蒙中隻有一個淡淡的輪廓,病得難以記事認物,便識人的本事也大大不濟了。

“早晨了?”聲音嘶啞,身邊多了份暖,是夙青貼了過來,她道:“鳳梧宮當差的仙娥來拜謁,需不需打發了她?”

玉袖挪動了一分,股間頓如萬蟻噬咬般撕裂的疼,她哆嗦著身子,咬咬牙道:“她、她有甚麼事。”心底總蘊了份守望。

夙青沉默了半晌,道:“太子殿下成婚。”頓了頓,聲若蚊蠅:“七日後。”

難以用眼分辨,玉袖便伸手朝一旁探了探,摸出一條七彩翎羽黹繡的綃帕。一種最熟悉的寒冷卷土重來,她顫著身子,朝裏挪了挪,不敢接觸溫暖,“也好,七日,病也好多了。”

夙青將過熨金絮的帖子遞來,摸著那張帖子,手好似被燒了般,燙得發疼,她想哭,可是哭不出,似乎隻有這樣疼下去才能紓解。

不久前,鳳晞在翎雀園與她道:“甲午將至,今年的袖玉花應該是綻得最好的。”春華麵容,一點點綻放陽光:“袖袖,袖玉花開了,我就來娶你。”

她無謂地笑,兩個人在一起,不講究這些名位,便也順口一說:“我在翎雀園等你。”

然而,她沒等到他。

何時天翻地覆的,她也糊塗了。

許多小仙回回見了她,目光同情而憐憫,仿若看著一隻被拋棄的寵物。她也曉得他們背後鬱鬱道:“鳳梧宮的那位殿下也委實沒有良心。”

另一仙憤懣道:“仗著是天族的姻親,便以為姑娘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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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個歎道:“做婢子的也隨分擔待,但姑娘心善,在他身上栽了跟頭,叫人心疼。”

後一個道:“他次後瞧上的那頭狐狸,聽說是頭黑亮的雲狐,倒是個有名頭的族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