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嫩芽盈著瑩瑩水珠,不堪重負滑了一滴下來,如是循環。

玉袖觀賞甚久,一麵塞著食而無味的幹糧,一麵盤算著如何朝如膠似漆蜜裏調油的兩位中間,插上那跟大杠杠呢。

她覷了覷左右,左麵聊著閑話郎情妾意,右麵執卷參修雲淡風輕。再撕了片包子皮塞嘴裏,嚼了幾嚼一口吞下去,瞅著手裏半個包子,忽然有遺世而獨立之感。

想想她在仙界裏頭算不得什麼公主千金,名門閨秀,但她爹除了擔當黑水水君這一閑職外,好歹也是個大小適衷的帝門台輔,右監黌門生,左管文曲星。她也算個遠近聞名的掌上明珠,即便是空桑穀的小雲狐們,也大多想方設法要與她套一套近乎,殷勤巴結一番才好。如今卻在冬雪融融的青天白日裏頭,啃著硬梆梆的包子皮。她再次感歎不拘仙途人路,總有潮起潮落,高山低穀之時。

鳳晞眼角留意到她一絲沉思的神情,倦了書冊,不意一問:“在想什麼?”

方才大腦一片空白,稍有落寞上心,聽鳳晞這麼一問,忽然又有許多感悟翻上靈台。她道:“哦,我方才悟出了石破天驚的一遭兒,譬如我倆這一行,不是普通的一行,乃是天命裏頭注定的一行。”

停了手上的動作,想了想將餘下的包子塞進行囊,見鳳晞沒有說話,她又道:“命數這個東西委實難琢磨,琢磨來琢磨去也琢磨不透,倘若我初初那會兒沒遇見你,也沒闖禍,更沒將薛謹的事應下,便不會有今日這一行。”

兀自唏噓一番,發現鳳晞疑惑地將她望著,便又解釋道:“咳,當然,我不做這碼事,也有造劫的小仙做,但是旁仙的性子怎會有我如此稟性恬恰,怕早中間橫了一杠子,這便沒有後續發展。”

她一口氣將一番道理暢通無阻說下來,覺得自己領悟能力又拔了高兒了:“噯,原來五十年前我早下過凡屆了,你說呢?”

鳳晞握拳抵著潔白尖細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道:“嗯。”

玉袖煞有其事地搖搖頭,似想起什麼,先撩起自己的一角衣袂,再將一道學成不久的甚為簡便的變換術決在心裏塑了塑,撿了條殘枝變成把剪子,方對準衣袂時,眼白又被鳳晞那片金燦燦的衣袂引了去,中途便轉將剪子使在那片金燦燦的衣袂上。

所幸鳳晞閱書,總要端著支筆作則個記錄批注,她便能在此時,將鳳晞的羊毫祭出來,朝一長條的錦帛上添了一筆,若無其事道:“這是一個循環,未來循環過去,過去循環未來,便如將一張長條紙,中段折個轉,再將兩頭搭上,將朱丹繞著麵兒上畫一圈,一圈下來正反都搭上了,而不是一條沒折轉的紙條,繞一圈,正麵是正麵,反麵是反麵,正麵有反麵便沒有。”

鳳晞幽幽看了她一眼,再幽幽看了被她端手裏的金燦燦的一塊綢絹,緘口不言,繼續撐著下頜,點了點頭。

玉袖不大高興,問道:“對我說的,你就沒什麼看法?”

鳳晞看著她慢慢道:“你方才說的,是關於紙的問題?”

玉袖一甩手:“不是,我問你對這次回到五十年前有什麼看法。”

鳳晞豁然大悟:“原來你在說這個?”

玉袖捂著心口,麵朝高陽深深吸了兩口大氣,轉回去對上鳳晞的明眸翹眉:“我的高論一般人本來就難懂,大約對於你們這種未成仙的修仙者也有坡度,既然你這樣不懂,那麼我們來談談一些比較容易懂的。”

鳳晞以指扣著翠竹修葺的亭沿,深沉對道:“你說的比較容易的懂的是?”

玉袖不動聲色道:“哦,也沒什麼,就你如何勾引薛謹,我連夜想了幾番好主意來支支你……”

鳳晞打斷她道:“我仔細想了想,你方才說的也不算難懂,總結來說,可以歸咎於時命這個難以捉摸的無情物。但在時空裏來回跑,這種凡人不大認同的事……”大約發現難以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他沉默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