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得寬綽有餘了,且三舅舅對空桑穀每個姑娘都分外憐愛。與大哥不同的是,三舅舅從未打過任何一個姑娘的主意,對每一位都周到得體,乃是謙謙君子的表率。我從未覺得他對我和其他的姑娘有什麼不同。”

因她這個姿勢乃是將頭抵在鳳晞下頜上的姿勢,便不能看清他此番的神情,隻能感覺到他略點了點頭,而後柔柔的聲音鋪開:“你是說,你覺得三舅舅對每個姑娘都一般好,便是對你也是如此這般好,你認為三舅舅也將你一視同仁為那些一般的姑娘?”

他這句話有些拗口,但玉袖在心裏琢磨了番,誠覺他這番話應做是個陳述句,不用在尾巴上加上沒有意義的問號。

三舅舅既然對每個姑娘都一樣,她也是個姑娘,自然莫會有什麼是不一樣的。

因坐著的姿勢有些累,她往鳳晞懷裏再靠了靠,尋了個略舒服的姿勢道:“我是他唯一的侄女,他自當分外照拂些,但眼神裏的感情卻和看其他姑娘一樣的。再說遑論他將不將我當作一般姑娘,既然他杵在我舅舅的身份上,而我架在侄女這個晚輩上,便要將兩人的身份雙雙演到底,扮到位,如何能逸出旁的情分?是以你方才的幾個問,便不能成立,也甚沒有意義。”

頭頂上的他微微笑了笑,能想象到那張絕美的容貌彎出璀璨煙霞,音色醇厚:“確實,但我方才也說,倘若你三舅舅喜歡你罷了,你卻如何想?”

依然有些不饒她。

誰說姑娘需要哄得,男子也是需要哄得,也期冀對方給一個所謂的承諾,好教飄在嗓子裏的那顆紅心,穩穩當當落在左胸。

玉袖便依了他這個願,想些比較沉重穩當的話,教他安一安心也好:“即便如你所言,三舅舅中意上侄女我了,我也無法應他的這份心意。我今日喜歡你,便是一輩子都喜歡你,再等你輪過幾千凡世,也一直愛著你。”

她一說完,身上靠著的這幅骨架子猛然抖動一番,她微微抬起頭覷了覷他,正巧對上他低下來的古潭水,洶湧澎湃地翻著浪潮。

總算敗去了眼裏的怒氣和酸澀,他緊著喉嚨道:“我總以為世間一些人說有一位賢妻,再多什麼都不要了的,都是他們目光短淺,可到了如今,我卻也是這樣想的。”輕輕拿唇抵著她的高額道:“我如今也想與你說一說。袖袖,今生能同你在一起,別無所求。”

鳳晞的這句話果然甚是生猛肉麻,教她一顆玉石之心大動幹戈了一回,動得她腦兒有些發蒙,隨即齁紅一張臉,心口跳了數十下,令她心載不動許多情般艱難平穩下來。

此言就譬如一個皇帝有了美人,不要江山的話語,雖說要做到不大可能,但教他這麼情深地說出來,即便她冷如一座冰山,淡漠如一潭死水,也要因這句要命的情話波瀾大動幾番。

她也是個有幻想的姑娘,從前在師父眼皮子底下,自以為紅鸞心動了,成天抱著師父做一番不實際的幻想,直至過了許久方發覺,自個兒對師父除卻一腔誠摯的仰慕之心外,絕沒半點情愛在裏頭。而她自發現這一點後,黯然空虛了許久。

但今日能將這個對了的人遇到,她覺得不枉虛擲了這樣多的年歲在慢慢仙途上。這輩子能遇到鳳晞,她賠盡一身仙力,一生情愛,乃是老天他奶奶的開眼,佛祖他爺爺的鴻恩。

她趴在鳳晞懷裏,心裏十分圓滿。

鳳晞在頭頂送來一股柔意:“我方才說你三舅舅的那些,不若是我心裏一番醋話罷了,你不用擱在心裏。”

她本就沒將三舅舅的話擱在心上,隻懨懨點點頭,因適才與他談了許久的話,撐了大半炷香的時間,至此很有些不濟了,昏昏然便倒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