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再無瓜葛,你大可不必再做。”

他違心說出這樣一段話,是想見她眼中的神色一點點灰暗,她卻無畏一笑:“你說的我也不會信,阿真,你煞費思量要將我趕走,便將身子養好再趕也不當遲。”

如卿以為玄真如何說辭都是惘然,她既是一隻屍鬼,好處便是身心無比強大,他說的做的,很難傷害於她,但當她見到他口中的未婚妻同他在房中繾倦溫存時,心頭猛然似被金針一刺,步履有些慌亂地杵在門前,唇舌都在打顫。

玄真卻將懷裏的人護得密實,將被褥蓋在她臉上,輕輕揣在懷裏,回頭瞥見如卿,眼底都不願分一個岔出來的神與她,隻將譏諷鋪滿:“我說過實話,是你自己不信的,如卿,有今日,是你活該。”

她倉惶逃離的時候,狠狠絆了一跤,在地上匐著許久,身後沒有人要上來一扶的腳步聲,她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溼潤。

玄在提到這一段時,臉色微赧,顯然那會子在被褥裏頭窩著的美人兒,不出左右便是他了。聽聞當初玄真要求將他指甲染上丹蔻,以至這出戲的效果更為逼肖時,他反對無效,屈於淫威後,深有愧然。

他說他在凡屆的本職,乃是一個編話本子的先生,特是那些鬼神誌異類的風月段子,是以,那些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的戲劇話,他記得很牢,也領悟的外分透徹。而眼下這句話,放在玄真身上也相當的恰如其分,他因屍魃而犯的大罪終被捅了簍子。

華嚴的老不修們到底不是吃素的,生來同鬼妖有過節的,自當將眼神盯得分外嚴謹,便一相相中了屍鬼。他們握了些梅嶺裏蒼頭赤子的供言,按所形容的身形來看,左右都是如卿的樣貌。

隻睜一眼閉一眼的長輩們再不能坐視不理,決定開場批鬥,欲要懲戒如卿,亦或將她銷毀的意思。

但批鬥前,有人酌情放水,走漏風聲。

玄真將頹廢許久的如卿尋來時,天飄鵝雪,映著莽莽雪山間交錯的灰色山壁,像是耄耋老者臉上的一道道縱橫的山壑溝渠,他將自己化成一張刑台,言語成了一把利刃,字字句句割著人心:“如卿,我真以為你將自己的血獻於我,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

被突忽其然的出聲點到人,慢慢抬起眉眼,“你說什麼?”似忽然了悟,微微笑道:“不,怎麼會,我的確是喜歡你的,你沒有自作多情。”

他低聲嗤笑,漸漸作大:“如卿,我從沒想過和一隻屍鬼在一起,我說過我將你撿回來,不過圖個樂子,是你自以為是罷了。”冷漠漸漸爬上眉梢,在一個微不可見的角度有冷冷梅香踱來:“但我這幾日回想同你睡一起的情景,讓我覺得有些惡心。”

她卻有些微愣,他便刻意重複:“如卿,我覺得被一隻屍鬼喜歡,挺惡心。”

這些割人的心的狠話婉如無言的白刃,旁人興許並不能心領神會到什麼,但對於被自己用心喜歡的人厭惡的感覺,是一種莫大的羞恥。

如卿仿佛有些站不住,扶著一旁的紅泥牆柱,將此前他裁與她的窗花遞與他:“你送我這個,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你說的那些話,我可以不信,你的未婚妻,我也不會計較,但你答應過不會負我,你卻不能做到?”

他張了張嘴,半晌擰出一個殘忍的笑,接過那張窗花放於燭台化為其中一員,這個舉動勢必要令人傷心,如卿看著眼裏,唇色發白,卻聽他道:“我記得你該從玄在那兒拜讀過些本子,戲裏頭男人普遍哄女人的話,便是如此。即便你是隻屍鬼,可也是個女子。”

她盡力將聲音壓平:“你不是這樣的人,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