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裏尚有些傻裏巴機,睡在雲霧裏不曉得外頭陰晴,不能將師父的這句話明白個通透,但目今,她卻分外明白了。

礽儲這個人,傷她爹娘,毀她姻緣,害她不明因由受了情傷,累得她的心上人要受三世輪回之苦。這個人,她如何能放過?即便同他搏個玉石俱焚,她這塊稂莠不齊的玉,也要碰一碰那塊硬石頭。

隻不過,她思及種種情傷,不拘是靜霓也好,鳳晞也罷,一個個皆將她當作草包一般瞞著,自以為是地排了一出戲,令她一人在戲裏唱著獨角戲,他倆倒瞧地樂乎。一麵熱乎著,一麵卻還要替她心疼著,這樣的心疼,她卻感受不到半分。

鳳晞每日在鳳梧宮裏伏哀,雖是哀著,但如何同她作比。她日日夜夜在翎雀園裏傷心,想柔弱地哭一番,卻要將眼淚吞回肚子裏,除卻夙青淒淒慘慘戚戚地守著她,她方能有個依靠慰籍一片瓦涼的心,但滿腔的傷痛當真是無處話淒涼。

他從前說的話,她至今想起來也不能釋懷,她沒鬧明白,為何靜霓三番四次能朝他倆中間插一杠子。她窩在床榻裏思忖三日,方悟出了一個道理,一切不若是她的心上人不相信她,他哪日若肯信個一分半分的,也不會有今日的光景。

但他沒有,前世沒有,今生依然沒有。

要曉得,即使兩人之間快樂的時光有多麼長久,一份痛苦的回憶,便能將一片戀愛之心扼殺地片瓦不留。

玉袖的癖習便是愛將發生的事,一件一件,一樁一樁,皆拎出來左右思量,合襯出一個沒辦法裏的法子,再做個中肯的撕羅。

此番她將自己窩在花房裏整整七日,便是合襯著一個沒辦法的法子,也恰逢外頭的小婢子報上來說,將她救回來的那個人,站在園子裏七日不肯走。

她正傷著心,沒能言語,揮手將仙婢打發去挑晚膳用的蘿卜。而後翻下床榻,攏了攏六顆琉璃珠,摸上盈紫的那顆時,微染痛色。再將爹娘藏匿起來的軒轅劍端出來拭了拭,待劍身泠泠泛涼,遂提著出門。

此時,爹娘估摸是去了東皇,大哥亦在華嚴待著,夙青這姑娘也出了遠門,沒人攔她也好。

卻還有一塊擋路石。

她將目光拉長,七彩斑斕裏端端立著的人,正是禾尋。

見她踱出來,他立時迎上來,蒼白著麵容,好似受了情傷的那個人是他的模樣,沙啞著嗓音喚了她一聲袖袖。

她不曉得此時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這條巴蛇的老子被他親叔叔捆著,他擔著一個魔君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