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染於誅仙台前扒拉著她不肯放手,一把淚一把水道:“阿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笑了笑,是不是故意的並沒所謂,她既然敢違了天條,便做好的受罰的準備,即便是誅仙台,她也不怕。她拍了拍她的腦袋,親和道:“染染,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和袖袖。”

那雙牢牢捉著她的手,終於放開。

跳下誅仙台的那一刻,腦中一片空白,靜霓覺得死了也好,她沒什麼是放不下。

但半途中,她卻被一人劫走。

被誅仙台的寒氣傷得支離破碎時,迷糊中隻見一襲紅豔豔的袍子,低沉的聲音緩緩道:“我救了你,你以後要不要為我辦事?”

她想九重天上的靜霓便算死了,如今她被削去神仙的身份子,也能自由許多,便鬼使神差地將頭一點,應了他的要求。

仙界的地盤素來雲煙氤氳,踏一步便能將雲結成的地麵踩出一個淺淺的坑窪,半晌後凝結。四周灰白的殿宇,著實沒什麼看頭。而空桑穀被瓊花玉樹所圍,紅花綠草少的可憐,同耿直的淩霄殿差不多,亦沒有什麼看頭。

但凡世卻不同,有燈紅酒綠,有霓裳舞曲,有淒美的愛情故事,更為她這個年歲的姑娘所心動。

然她萬沒想到,通過泑澤的魔界,是藍天碧草,紅花綠柳。人人口裏毒瀧惡霧,撥雲不見天日的魔界,竟是這麼一處江南景致,她初初來那會兒,委實被驚嚇得沒了三魂。

礽儲撿了一處風水不錯的草原與她做院落,衣食方麵看覷得甚是妥貼,甚是細心周詳。

靜霓起初不曉得他心裏頭打的什麼悶葫蘆,久而久之相處下來,發覺礽儲這個人,不若是悶得慌了,想尋個不錯的人陪著。然則魔界裏的姑娘大多奔放得甚,從不將自己吊在一棵樹上,唔,當然這個做法也挺好。

況兼礽儲將他的哥哥同侄兒囚著,手裏頭的權事大的很,估摸是沒什麼人敢剖心剖肺同他打交道,多少得將一顆赤膽真心掩著,等哪一日他將警惕鬆了鬆,好淋漓暢快地將赤膽忠心表一表,弑了他將被囚著的魔君放出來,以此立一個大功勞。

唔,如此瞧來,他確實挺可憐。

靜霓於閑磕牙的日子裏,便將魔界的異動了解個梗概。礽儲來她院子裏做客,她便備好茶水糕點,同他閑聊幾句。

他有時說:“紅茶不夠濃。”

她便駁一駁:“濃茶對身子不好,要折壽。”

他卻無畏笑道:“我也沒多少壽命夠它折的。”

她聽了卻也說不出話,覺得挺悲情的,一個人倘若曉得自己沒多少日子可數,確實會心灰意懶來著。

她笑著問道:“你會不會吟詩作對?”

他踅身打量著她,俄頃,掛起意味難辨的笑,搖頭道:“兒時貧苦,不曉得什麼詩不詩,對不對的。”

她興致勃勃湊過去:“那是解悶的好玩意兒,你既然不曉得,大約連爾雅反切也沒認真學過罷。”又有些苦惱:“但我連平水韻也莫能全背出來,若要教你,還需溫一溫韻書。”

他依然笑著:“你撚一句來。”

她望了望藍天:“藍天照碧流,赤陽披霞遊。”

他接道:“佳人稱絕代,笑吟詩難休。”

她望著他愣了愣,立時騰紅臉道:“你誆我。”

他脈脈地將她盯著,理所當然道:“但沒說錯。我不覺得這裏的女子有比你絕代的。”

她卻摸著挑個不住的心,拎了壺涼茶猛灌。卻聽他問道:“雙調會不會唱?”

她嗆了一口茶,踅身過來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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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了些,伸手替她順氣兒:“當心些,我問你雙調會不會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