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飛紅著臉點頭:“哪首?”

他想了想道:“水仙子,詠江南。”

她將眼前的人推了推,離開幾步,將詞兒溯了溯,複提調:“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簷,芰荷叢一段秋光淡。看沙鷗舞再三,卷香風十裏珠簾。畫船兒天邊至,酒旗兒風外颭。愛殺江南……”

靜霓曉得這種感覺,她初初見到心尖兒上的人時,也是恁般心跳不住,但這一次,她沒讓礽儲曉得。愛情一旦經過一次失敗,再肥的膽子,也會縮水。是以,她隻將這份感情深埋,夕陽西下時,一個人默默念著。

隻是,她以為日子能永遠淡如水般的過時,三萬年後的某一日,礽儲卻笑著問她:“嬰華是不是有一個姑娘,叫什麼?袖袖?”

她正斟著一壺紅茶,聞聲便將手一抖,一壺茶水在草坪上翻滾得挺有趣致。

礽儲一步跨三,撿起來遞與她:“她身後的七根翎羽我挺鍾愛,不曉得翎雀一身醇厚靈澈的仙力,能不能激來幾頭靈獸與我逗個閑趣。”

聽得他話裏頭的弦外音,她略有不安,待不安過了三萬年,袖袖長成一個大姑娘,不安的感覺愈加強了強。她同礽儲相處的萬把個年頭,他的癖習左性,她也摸得出些道道兒來,便憑著她摸出的一個輪廓,她推根思源,礽儲此番雖無進一步表示,卻不代表他對袖袖沒有想法。

倘若他為了翎雀的仙力,將袖袖傷了。

靜霓咬牙,恨他是一回事,護著袖袖是另一回事。

當夜,她便拾掇了衣裳,隱入九重天。

靜霓敁敠尋思,橫豎左右做了數番計較,她既不是神仙,若將這樁事同旁的神仙道,大約要將她看作一隻妖狐關起來。若將她關起來,不拘是拷是打,亦或誅滅,她也無畏,但卻妨害了袖袖。若礽儲早她一步……她莫能想象。

於是乎,她將希望堵在鳳晞身上。

尋到那隻鳳凰的時候,他在練劍。

她便直接現身出來道:“染染頭裏最愛同袖袖傍一處鬧,不大分開,每每嬰華要將她要回去,染染便哭得很厲害。有一日,我同染染將她帶去華嚴裏住了兩日,恰遇上慈航道人蒞臨施教,順帶便替袖袖掐了掐命盤。你曉不曉得,他說什麼?”

鳳晞止了止青峰,警惕地將她看著。

她笑道:“他說,袖袖屬水,生與水融,水火卻相克,染染屬火,要離她遠一些,否然哪一日染染遇劫時,要累掯上袖袖。”頓了頓,回憶伏歎:“染染曉得後,哭了三日才肯將袖袖扒拉開,自此不再十分親昵,將姑侄的感情盡可能減低。”再望向慘白一張臉的人道:“你曉不曉得鳳凰,也是屬火的?”

這個問號端端落地,那一劍泠泠青寒貫入胸口。她低估了鳳子,沒想過這個比他年輕了六萬歲的神仙,本事卻淩越她一個等級。她握著那柄泠光,心道袖袖的眼光不錯。

他的口吻雖冷,卻透著絲絲怒意:“想誆我?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她搖了搖頭笑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去問問西華,他的話你總該信。”

她被鳳晞的一劍傷得很重,躺在鳳梧宮裏將息了七日方好轉了些。醒來時,卻見他臉色蒼白地杵在身旁。

他果然是去問了。

她動了動身子,胸口便似被鋒利的爪子一勾一拉,痛得隻嗚咽了兩聲,莫能多說話,隻聽他在耳畔喃喃:“我錯了,你幫我將這事瞞一瞞,袖袖那邊。”他停了停,略然悲傷:“我會與你搭戲……倘若我有個萬一,你便替我看覷好她。”

她心道自然,卻礙著胸口的撕扯,冷著臉色將他望著。

大約因張臉天生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