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她,身體流著的是兩種血,而這兩種血此刻正在她體丨內交錯不及,在擾亂她的氣息。心口一時泛著藍光,一時又變紅光,察覺到這個的墨輕蘸,濁黑的目光亮了亮。

他將她輕輕放在地上,細細觀察,他的眼神裏有了某種喜悅。

兩股真血在她體丨內掙分許久,罹纓還是不見醒來。雖說是在發生著變化,但是身體無時無刻不在變冷,他重又將她抱了起來,眉心深深緊縮,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麼。

十指緊扣纏繞。

真氣開始流入。

他這次又輸了些真氣給她。

幸好的是,在他輸入了這些真氣之後,懷裏的人終於有了動靜。罹纓的手指動了動,這些小細節都被他一一看在眼裏,他的臉上已經有了會意的笑容。罹纓輕輕地睜開眼眸,那是琥珀色的眼睛,但是沒有任何光彩。

隻是無神地望著墨輕蘸。

他的心一顫,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著她的心,緊閉雙眼。

他多慮了,那是她的心,不是卿遠兮的殘留。

她的心在跳著。

心是自己的,意識卻不是自己的。

望著這雙琥珀色的眼瞳,黑暗靡靡。望著他,卻又不是在看著他,罹纓的動作停止了。他的動作也停止了。

他想起了師父說的話。

風清院裏,朗朗讀書聲。

在扶桑和白櫻開花之際,這是最好的讀書之時。花瓣在白石山崖墜落,風兒輕吹,漫天亂舞。風的氣息中帶著絲絲的花香。

一葉花瓣落到了墨輕蘸的墨水中,他看了看這墨水中花瓣,凝神了很久。待到墨汁全部把這花瓣染成墨色之時,他輕輕撿起它,因為墨汁的醺染,它早已沉重地飄飛不起,隻得靜靜地停留在他指尖。

他想到了師父要他做題的答案。

他慢步去往師父的仙台,師父在與周公談話,沉溺在夢境裏,便是沒有察覺到他的腳步。他恭敬地稱了聲,“師父。”睡在夢境裏的他便是很快醒來,看了看對著自己作揖的年輕有為的大弟子。

他便趕緊伸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一本正經道,“咳,輕蘸,你有答案了?”

墨輕蘸微笑道,“是的,師父。”

“那就說來聽聽。”渡虛子擺了個很自在的姿勢在仙台上凝神聽著。

他轉頭看了看這漫山遍野的花瓣,柔聲道,“萬物歸有一死,若是打破了常規那就是逆天而為,視為大忌。故師父讓我想的應該是不要去救已死之人,生死本由天命,由不得我們。”

渡虛子聽著卻是皺了皺眉,起了身,注重道,“輕蘸,這你可就想錯了。倘若那已死之人恰似是你所愛,你能見死不救嗎?再者,我們也是有辦法讓他們複活的,隻不過……”他走到墨輕蘸麵前,撫慰了下他的頭,安逸道,“輕蘸想的也不錯,救已死之人本是逆天行為,所以才要記住些禁忌。”

墨輕蘸又作了作揖,恭敬道,“徒兒渺茫,請師父直言。”

“記住,不到迫不得已之時才可用‘換血重生’之術,但不能半途而廢,否則被救之人將永遠保留在『精神狀態』。”

“精神,狀態?”

“嗯,他將永遠停留在虛無境界,再無計可施,要切記。當然除了意識之外,所有的物器都是好的,倘若他是練武者,武功全在;若是妖性者,則妖性還在……”

琥珀色的眼瞳裏望不見他的人影。

他輕輕地抱起了她,這是殘缺不全的擁抱,這是遲來的緊擁。

他竟然還可笑地輸了真氣給她,卻全是做了無用功。在白皙臉龐上墜下了淚滴,劃過琥珀色的眼瞳,她的眼睛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