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裏晃了晃,差點栽進浴浴缸裏。容曄卻已經踏過滿是積水的地板,摔門而去。
陸彎彎抱著自己的雙臂,開始還咬著唇。後來幹脆將整個頭埋在曲起的腿上,慟哭。
容曄在外待了很久,也喝了不少酒,不過他一向是自律的人,今天卻一絲理智都不想保留。腳步略顯虛浮地行到房門,磁卡看插入卡槽裏,門就開了。可是手虛空地擱在門板上,其實有些怕,怕麵對她怨恨的目光。甩甩頭,拖泥帶水終究不是他的風格,便推門進去,可是發現房間的床上空的,並沒有陸彎彎的身影。
難道又出去找陸希去了?還是與自己賭氣離開了?想到外麵現在的雨勢,這個念頭閃過腦子,他的腦子也瞬間清醒了不少。
突然又想到什麼,轉身追出去的腳步微頓,目光慢慢轉向浴室緊閉的門。似乎還是自己離去的模樣,便果斷地走過去。
手握著門把擰開,首先入目的是滿地積水,以及對著門口的那麵鏡子。除去了霧氣朦朧,她縮在浴缸裏的身影清晰地印在裏麵。
他眼中一驚,朝著浴缸奔過去。就見陸彎彎整個人還泡在浴缸裏,眼睛緊闔,整個臉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聽到房間裏的動靜,微微睜開眼看了他眼,又閉上。
容曄以為她在和自己賭氣,卻選擇這樣自虐,不由怒中燒,將她從水裏提了出來,說:“你就作死吧!”這話聽來凶,卻包含了連他都不知道的心疼。
不顧自己身上被浸濕,他將她身上的衣服剝下來,發現她整個身子都是冰的。然後找了條大毛巾將她整個裹起,然後抱回床上。
他脫了自己的衣服,將她按進自己的懷裏取暖。她這時候仿佛才回過神來,還有力氣推開他,自己裹著被子蜷縮到床的另一邊去。那樣子就像是隻蠶蛹,安靜的沒有再說話。
容曄站在床邊,看著她倔強的背影,終究是沒再勉強。人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的雨勢點燃一支煙,他俊毅的臉色被嫋嫋的煙氣裏縈繞,模樣諱莫如深。
歸根結底,她還是怨著自己的……
半夜時候,容曄睡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對勁兒。她仍然維持著蠶蛹的姿態。可是身子一顫一顫的,雖然幅度很小,他還是注意到了。
開始他以為陸彎彎是在壓抑的哭,想著她發泄一下也不錯。但是持續的時間越來越久,他終於忍不住撩開被子,才發現自己看到她縮著身子在顫唞,白色比睡前更加蒼白,盡管死死地咬著唇,上下的牙齒也忍不住上上打顫。
他這才意識到可能是陸彎彎生病了,手探向她的額頭,果然,溫度燙得厲害。
“彎彎,彎彎!”他喊著輕拍她的臉。
半晌,陸彎彎迷迷糊糊地掀了掀眼皮,又閉起來,似乎意誌已經模糊。
容曄意識到情況糟糕,便找了手機給助理打電話備車。但是如今的狀況是不可能下山的,酒店倒是備有藥,他又找了些冰塊過來給她冷敷降溫。
昏迷中的陸彎彎,夢到自己被扔在又黑又冷的冰窖裏。真的好冷好冷,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隻凍得牙齒打顫,渾身都疼。
可是為什麼疼呢?後來她又夢到自己又被架在火上烤,炙得皮膚生疼,就連心也是疼的。好疼好疼,她揪著自己的胸口呼救。
可是開口後,才發現嗓子幹裂得出了血,每喊一聲都像有人在咽喉裏用刀割一樣。可是她好疼,好害怕,所以她還是拚命地喊著,喊著,雖然隱隱地心裏知道,那個人他不會來。
她在冰火間裏煎熬,黑暗,更如同一隻怪獸將她吞噬,帶來無依的恐懼。
“不要…不要……”她也不知道不要什麼,嘴裏無意識地喊著。
伸到虛空中亂揮的手,突然抓到一個東西,就像墜落懸崖的人,突然抓到唯一一根藤條,雙手死死地攥住,拒絕繼續掉落。
耳邊似乎響起說話的聲音,雖然聽不出說了什麼,但是好像在誘哄她鬆手。可是她心裏的不安卻促使她更加用力地攥緊。心裏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自己,他騙她的,她知道隻要自己一鬆手,便會粉身碎骨。
那人誘哄了許久,也許終於敗在她的執拗裏,所以幹脆放棄。感覺到手裏抓得東西不再掙紮,然後自己被一片溫暖包裹,她終於漸漸安心。
果然,她應該相信自己,再次睡過去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
容曄低頭,看著懷中終於安靜下來的女子,她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唇角甚至若有似無地翹起,自己也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助理拎著他要的東西回來時,就看到陸彎彎整個人縮在容曄懷裏,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緊緊揪著他的衣襟。容曄低眸間,眉宇間不經意瀉出的溫柔,令助理怔楞住。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容曄。
容曄則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助理站在門邊,食指壓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助理會意,將手裏的拎的東西擱在地上,然後悄然退了出去。
容曄安靜地抱了陸彎彎一會兒,她吃的藥似乎起了作用,所以汗水很快浸透他的衣服。容曄試了試,仍然不能脫身,隻好舍了自己的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