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助理喊他,將兜裏的東西交給他。
容曄攥緊掌心裏的東西回到醫院。
他這次回來的時候容正峰已經醒了,容媽媽看了他一眼,臉色並不好看。
“你出去吧,我和他說會兒話。”容正峰說。
他現在身體不好,容媽媽也不氣他了,幾乎是千依百順的,便聽他的出去了。
“坐吧。”容正峰對容曄說,雖然樣子挺平靜的,但精神並不好。
容曄坐下來,這是多年來,他們父子間第一次這麼平靜坐在一起交談,因為陸彎彎,這些容正峰心裏都清楚。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她出來後,讓她單獨和我見一麵。”最後容正峰提出要求,這是他唯一的條件。
容曄點頭。
病房的門一直關著,過了很長時間,容媽媽雖然聽不到兩人說話。她也知道容曄一定會想辦法想救陸彎彎,所以忐忑。最終沒忍住,開門進去。
容正峰正在打電話給z城的領導,而且在說那天晚上是自己的責任。她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他便掛了電話,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謝謝爸爸。”容曄說,雖然過去的很多事不能原諒,但是這句是真心的。
容正峰倒沒什麼表示。
容媽媽卻受不了這個打擊,看了丈夫一眼,然後追出去。她拽著自己兒子的胳膊,問:“容曄,你是不是能為了她,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
容曄抿著唇,不想跟自己的母親吵。
容媽媽眼圈都是紅的,她不明白自己造了什麼孽,蘭溪的女兒,怎麼就這麼能讓自己的兒子死心蹋地?最後容曄還是走了,他覺得這樣也許對自己的爸爸,媽媽不公平,但是他沒有辦法。
“我告訴你容曄,我活著,她就別想進容家。”她朝著自己兒子的背影喊。
容曄頭也沒回。
陸彎彎在警局待了三天兩夜,出去的時候看著外麵的陽光,都覺得有點不適應了。
“陸小姐,容先生請你去一趟。”容曄並沒有來接她,接她的是一輛黑色的房車。
司機口中的容先生,自然也是容正峰。陸彎彎也覺得應該與他見一麵,便坐車去了。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著陸彎彎,她穿得還是那天被帶走的衣服,唇角破了,臉腫著,脖子上還帶著撓痕,看起來好不狼狽。
陸彎彎抬眼就接觸到他的目光,司機有些尷尬地趕緊移開視線。
車子到了醫院,陸彎彎沒讓司機跟著,自己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出去。
容正峰的病房她自然認得,站在門口敲門,舉起手又有點猶豫,因為怕容媽媽在裏麵,所以不知道怎樣麵對。可是偏偏這時候容媽媽就開了門,兩人對恃在門口。
“你來幹什麼?”容媽媽麵色不善。
她撞了自己的丈夫,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沒事了。現在出現在這裏,向自己示威,稱心氣自己的嗎?
“是彎彎吧?”容媽媽堵在門口,容正峰也看不到人,就問了一句。
兩人都沒有應答。
“我讓她來的,讓她進來吧。”容正峰肯定地說。
容媽媽不想讓開,看著陸彎彎的眼神都恨不得吞了她。
“讓她進來。”容正峰喊著她的名字。
容媽媽還是在丈夫身上的退讓了,身子挪開一點兒,陸彎彎勉強走進去了。
“我和她說幾句話,你先出去吧。”容正峰對容媽媽說。
容媽媽張了張嘴,最後也沒說什麼,狠狠剜了陸彎彎一眼,然後哐地一聲就將門關上了。
容正峰雖然癱了,可是外麵的陽光暖暖地灑在他身上,整個麵容看上去卻帶著一種寧靜,那是容正峰身上從來不曾有的。他從前表情嚴肅,帶著一點點冷,就像容曄身上的清冷,也許這是屬於容家的遺傳,所以說基本上沒什麼表情。
就算偶爾遇到什麼高興的事笑笑,臉上也像有融不開的某種東西一樣。唐昕銳就曾經開玩笑說過,這些從政、軍隊上的部分高幹,包括自己家裏那個弟弟臉上都是這樣,就像怕全世界不知道他們有責任一樣,要寫在臉上。
當然那是玩笑,調侃的語調,可是她真的就覺得這些東西,會是他這輩子不會融掉的東西。可是這一刻,居然消失得無蹤無跡。
“容爸爸,對不起。”他原本在政途上,該有著更好的發展的,所以她毀的不止是他的腿,還有前途。不是他一個人的,也許會連累整個容家。
容正峰卻搖頭,他沒有笑,試著慢慢伸出手去摸她的頭發,就像小時候那樣。
陸彎彎卻不自在地躲開了,還是尷尬。
容正峰神色了然,隻是有些惆悵,他問:“你也很恨我吧?”
陸彎彎低首,咬著唇沒有回答。她雖然覺得對不起他,但是如果讓她說不在意,她說不出來。
空間裏很安靜,陸彎彎仿佛聽到輕笑的聲音,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到容正峰像是想起了什麼,唇角輕輕地揚了揚,雖然極淡,可是看得出來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