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吧,我這個缺愛的孩子自然更不例外,看到那些抱孩子的爸爸,我更眼熱。
小時候我阿媽帶我出去行騙,因為騙到錢才有飯吃,我就想,我要和別人一樣有個好爸爸該多好,那我就不用幹這樣的活兒了。後來媽媽說帶著我活不下去了,要把我賣了或送進孤兒院,我焦急的想,我要是和別人一樣有爸爸,爸爸肯定不會把我送進孤兒院,因為我所看到的爸爸對女兒都很好。及至我阿媽嫁給了我繼父,我高興了半天,我終於有爸爸了,可你看我繼父帶我幹的都是什麼事兒啊。他帶著我出去行騙的時候,我依然想,這如果是我親爸,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幹這種隨時可能被亂棍打死的活兒。我發夢一直發到我讀大學。
至於我為什麼會對我那從未謀麵的親生父親抱有幻想?那是因為我阿媽常像個愛做夢的小女生一樣對那個人帶有憧憬,她說那個男人曾說她很美,他很喜歡她。
那個男人失蹤了,她帶著我輾轉北京街頭,她一直未放棄尋找那個男人的蹤影。就是她的堅持,給了我一個根深蒂固的念想,他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那個美麗的謊言。
那個男人一定會回來,我的爸爸肯定會回來。
我那時年紀小,尚不知男人的甜言蜜語是這世界上最不牢靠的東西,它是救命的藥也是致命的鴆酒,他一句話能把你捧入天堂,一句話也能把你踩入地獄。想我那愚蠢的阿媽就因為人家長的帥,被人甜言蜜語一陣哄,就被他給騙了身子,還將我給生下來,我就覺得可笑。
及至現在,她竟還背著我繼父的麵和我說話我親生父親多麼的溫柔,還對人家念念不忘,我看她是瘋了。
她這輩子究竟造的什麼孽呢?
看看我的人生軌跡,我寧可當初她未將我生下來,如果我未曾出生,我就不必飽受生活的折磨,也就不要承受那麼多的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輕之重。可是我被出生了。既然我活下來了,我就要熱愛我的生活乃至我的生命。
我在大二那年知道了朱軼是我的父親。我為什麼不願認朱軼這個父親呢?是因為他得罪我得罪發大了。
這是一個不愉快的故事,這個故事時間跨度很長,但故事並不是很複雜。
二零零五年高一開學的第一天,我在校門口碰到了朱謹言,她身邊跟著幾個同年紀的女孩子,其中一個女孩子指著我說:“就是她,謹言,你看,你們兩長得多像?”
那一天,她站在我麵前,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上上下下打量我,用施恩的口氣問:“你是誰?”
我那時整個一太妹形象,就算我收斂了我的脾氣,我身上還帶著戾氣呢,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是誰關你什麼事?”
“你長的像我我就得管。”
“那麻煩你個有錢人去整容吧?”我不屑的說道,眼睛看向不遠處,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朝這邊走來。
朱謹言跋扈的說道:“為何不是你個窮鬼去毀容?”
我用一種看腦殘的眼神瞄了她一眼,這人腦子有病吧,誰會蠢到去毀容,我嚼著口香糖,慢悠悠的說:“毀容代價太大,今後嫁不出去。你就不同了,大小姐嘛,墊墊胸墊墊鼻子,磨磨骨頭,輪廓更好,人更漂亮。到時候你就是天仙,沒人像你了。”我不屑再理會這個被家庭教育教育的腦殘的女孩子,往教室走去。
我經過的時候,那個男人朝我看了一眼,他目光很冷很犀利,那如電的目光,仿佛要將人給洞穿。
朱謹言的教室就在我教室的隔壁,方便了她時常來找我茬。朱謹言這人就是個典型的被寵壞了的女孩子,為人囂張跋扈不過,她來找我的次數多了,在我身上討不到好,就怒火轉移,和我玩的較好的江陵就比較倒黴了,時不時就把人給堵一下,時不時就被罵個狗血淋頭。
和我認識,江陵她簡直倒了八輩子大黴。朱謹言會時不時炮轟她,大概是看她好欺負吧。那時候的江陵,恐怕她就從來沒自信過,總低著頭,我會和她關係好一點,也大概是我們是同桌的緣故。
所以最討厭朱謹言的不是我,是江陵。江陵每每氣憤的和我說:“再也找不到像隔壁那隻豬一樣讓人討厭的女生了。”她把隔壁班教室稱為豬圈。
“家境好,被父母寵壞了唄,一點都不知道尊重人。你以後別低著頭等著挨罵了知道嗎?那種人你就該對罵,罵回去。多罵幾次她就不敢這麼欺負你了。”
“聽人說她家世顯赫,對罵回去,你知道什麼後果嗎?”
“原來是家教不行,家世顯赫就該狂妄嗎?能養出她這種腦殘的人,家教可見一斑。”
這時那個男人從樓梯上上來,冷聲道:“背後道人是非就是你家的家教嗎?”
莫名的,我就非常不喜歡這個男人,他的眼神過於犀利,整個人氣勢過於有壓迫感,我是被他壓迫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我關振振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倒也不至於害怕,我揚眉和他對視了十幾秒,他那眼鋒犀利的,像是上位者的眼神。
他的眼裏滋滋滋的冒著火花,我接著就是了。我的人生準則就是,我不靠你吃飯,憑什麼我要看你臉色。該怎麼來的就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