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幹淨的衣服和褲子掛在掛鉤上晾著。
趙船把門關好,輕輕嗅了嗅浴室裏的洗發水味,大概是浴室內太悶了,他的臉竟然緩緩就紅了起來,就像兩片桃花瓣沾在了潔白的臉頰上,很漂亮。
趙船輕輕吸了口氣,看了一眼掛在掛鉤上的衣服,緩緩脫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而後露出了一具已經稍顯畸形的身體。
他的胸膛兩處腫-脹的厲害,為了不被人發現,趙船每每出門時,總會用布帛把那微微凸起的兩處緊緊的纏住,直至平坦才作罷,雖然每次把那布帛拿開時,胸總是鈍鈍的痛,可這總比提心吊膽害怕被人看見要強。
趙船抽開布帛,他紅腫的乳-頭便緩緩溢出淡黃色的液體,趙船用手指沾著聞了聞,一股奶腥味,讓他難受。
他吸了一口氣,把布帛和脫下的衣物放在一起,而後又脫去了內褲,胯-間那耷拉的玩意兒自從那日之後,就再也沒有真正立起過,趙船在鏡子前隻看了一眼,心裏便厭煩的轉過頭。
稀裏嘩啦的水聲響起,他洗的極快,雖然是承認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可他卻忍受不了背負著這具畸形的身體遊走,自然……是不願多觸摸一丁點的。
粗魯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後背上的結痂,那是他自己抓傷的痕跡,趙船蹙眉,不管不顧的一同衝洗。
他背後那張被紋刻上的豔美的女臉此刻淋著水,就像是在無聲的哭泣。
趙船洗澡時,連同自己的衣物也一起洗了,他同顧項城一樣,晾在了牆壁上的掛鉤上,開了窗,讓浴室裏的水霧散去,也讓風吹進來,好讓衣服幹得快些。
趙船出去時,直接拿著剩下的一條大毛巾裹在了身上,他擦得很幹,無視了顧項城的目光,直接坐在了床上,房間裏一共就放了兩條被子,趙船把床上的那條被子都卷了過來,裹在了自己身上。
房內沒有空調,就放了個咯吱作響的風扇,顧項城隻在腰間圍了條毛巾,赤-裸著全身都還覺得熱,此刻他就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看著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趙船。
趙船尷尬一笑,“我有點冷。”
顧項城別過頭,不再看他。
奶黃在床下轉悠了半天,其實他是想跳到床上來的,但是……顧項城在啊!屬於貓的本能,對於這種犬科類物種,奶黃心裏有點害怕。
所以他一直在床下轉悠,伸伸小爪子,想要讓趙船主動把自己抱起來。
趙船看著奶黃這可愛的樣子,轉移了注意力,心裏的尷尬著實消散了不少,他屈身下腰,抱起了奶黃。
而也因為這個動作,使得他露出了一大截腰部以上的皮膚。
後背涼颼颼的,等趙船把奶黃抱在懷裏時,他才覺得不妙,可是已經晚了。
顧項城冰涼的手貼在了他的背部,冷淡的聲音變得更冷,“這是怎麼回事?”壓抑的氣氛,仿佛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讓趙船喘不過氣來。
他努力的讓自己看的平常些,可身體卻忍不住顫唞,這種恐懼的感覺,就像是被一頭狼,用陰森的綠眼睛注視著一般,讓人背脊發涼。
“這隻是紋身而已。”
“是誰為你紋上去的。”顧項城看著趙船裸-露的後背,潔白的背部皮膚被這幅豔麗的紋身全部占據,他一眼望去,便是被萬花簇擁著的豔麗的女臉,那繁複的花蕾,華麗的著色,卻絲毫不能讓顧項城感到驚豔,而是從心頭泛起的厭惡。
這……就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在不知何時,被人沾染一般。
“嗯?”
顧項城再次重複了一遍,“是誰?”
“以前的一個顧客。”
“顧客?”顧項城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趙船,“高中之後你有繼續升學嗎?”
聽到他的話,趙船終於是忍耐不住,他嘲諷的一笑,眼裏滿是失望,“我高中都沒讀完,怎麼升學。”
他永遠都記得那天,整個教師辦公室內,所有的人,包括他的母親,都用那種驚愕與厭惡的目光看著他,那種眼神,就像他是怪物一般,汙穢的不該出現。
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卻聽到了顧項城轉學的消息,此後,所有的一切都由他背負,勾引學校最優秀的學生,惡心的同性戀,這個怪物,這些標簽通通落在了他的身上,當他被學校退學時,全校的學生與老師都是嫌惡的看著自己,那種令人心涼的眼神,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
而此刻,顧項城的問題更讓他心涼。
“高二那年,你為什麼要轉學?”
趙船看著顧項城,昏黃的燈光下,他深深的看著他,似乎要把此刻,顧項城的每一個表情都印刻在腦海裏一般。
顧項城抿嘴,他似乎是沒想到趙船會問自己這個,眼裏是愕然,又是深深的抗拒,高中的時光對於他來說,仿佛就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的生命就好像是被一條線無情的分割,前部分的時光安逸無憂,後半部分則統統都是讓人驚恐的噩夢。顧項城其實不願意回想起那個分割斷內發生的事,因為就像是趙船不願說起自己變成牛郎的原因,顧項城也有難以啟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