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似乎要被烤化了的細沙,他輕輕歎了口氣。
黑狼被趙船放在了幾片大葉子上,黑狼的身體基因正經曆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的難受也隻有顧項城自己能夠明白。
他的體內似乎被烈火在炙烤著,身體器官比起平常更為疲憊的運轉,大腦的思考也無法正常的進行,他甚至連做個輕微的動作都不行,身體的沉重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
可每當顧項城因為疼痛而欲昏死過去,或者是被這炙熱的溫度烤的口幹舌燥時,他酸疼發脹的脖頸便會被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揉捏,幹燥的嘴邊也會續上腥甜溫熱的液體。
這種從瀕死的臨界點被救回來的希望,讓他開始無法控製自己,他的腦袋裏充斥著這腥甜的氣味,漸漸地他想得到更多,他想要……活下去。
死寂的沙灘上,樹木連綿,風吹過樹葉,作響起了“沙沙”聲,趙船靠在粗壯的樹幹上,左手腕處用牙齒咬破的皮肉猙獰破綻著,他怔怔的看著自己流出的鮮血,咽了咽,繼而深深吸了口氣,慢慢爬了起來。
他慢騰騰的起來,看著趴在樹葉上,漸漸平穩下來睡去的黑狼,眼裏閃過釋然。他輕輕捂住流血的手腕,把本就破爛了的衣料撕下一塊,卷在了手腕處,遮住了這被他一寸寸咬破的傷口。
此刻,太陽已慢慢靠近海平線,溫度似乎比起剛才更加的灼熱,趙船的嘴唇泛白幹裂,他搓了搓臉,卻隻覺得臉上生疼,竟是連碰都碰不上,他抿起嘴,看著幽深的叢林中,又低下頭,垂著眼注視著黑狼,咬著牙,走進了這幽深的叢林裏。
人類的本能似乎在極限時,才會全部爆發,若是從前的趙船,定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會經曆諸如這般的事,可世事無常,人生本如此,誰又能隨意揣測得了呢。
當太陽的餘暉慢慢消失,那灼熱的溫度漸漸散去之時,趙船終於從這片叢林中走了出來。他沒敢進去太深,隻在叢林外頭一圈打轉,隻找到了一些果樹,卻沒找到水源之類的地方。
趙船把皺巴巴還撕去了一角的衣衫下擺卷起,隻見這卷起的一個兜裏,放著四五個白色的果子,個個體態碩大,看起來似乎多汁鮮美的,趙船早在裏麵就忍不住吃了幾個,味道果然是不錯,他看著天色,便爬上了樹,又匆忙摘了幾個。
趙船回去後,便看到黑狼在地上爬著,趙船不知道這種治療劑的副作用究竟是需要多久時間恢複,此刻看著黑狼如此,他隻覺得心裏疼的厲害,這種疼,就像是在自己心尖上插刀一樣,生生流著血,可你卻碰不得,治不了,隻能讓他慢騰騰的自個兒恢複。
趙船把果子放在了地上,連忙跑過去,抱住了黑狼,他輕輕撫摸著黑狼的後頸,感受著手下顫唞的身體,他心裏也十分不好受。
“顧項城,我去摘了些果子,我把這弄碎了你也吃點嗎?”
黑狼趴在趙船懷裏,趙船把弄碎了的果肉湊在了他嘴邊,黑狼的鼻尖微聳,嗅了嗅,伸出舌頭慢慢的舔了舔,卻隻舔了幾下,便停了下來。他歪過頭,一對杏仁狀的眼仰望著趙船,隻見男人認真的看著他,黑狼一愣,接著硬是把這果肉給吞了下去。
趙船見他吃了,心裏一落,又接著讓黑狼吃了幾塊,才作罷。
如此一來他便不用擔心食物的事了,不由的稍稍鬆了口氣,可令他意想不到的卻是,沒過多久,爬在樹葉上的黑狼突然身體抽搐,胃部收縮,喉嚨一抽一抽的,竟是硬生生的把剛才吃的那些果子都給吐了出來。
趙船看著落在細沙上的嘔吐物,心裏怔怔的,他看向吐完之後,虛弱的趴在樹葉上,起不來身的黑狼,眼眶突然便溼潤了。
他走到黑狼跟前,蹲了□,胸口輕微的起伏,他的手顫唞的輕撫在黑狼顫唞的背脊上,默默的撫摸著,直到黑狼在他的輕撫下慢慢睡去,他才收回了手,他看著眼角眯起的黑狼,輕輕扯開了卷在手腕上的碎布,血液已經凝固在了一起,趙船皺著眉看著碎布頭粘著結著血塊的傷口,咬著牙,硬生生的扯了開來。
他又把凝結的口子給撥開,把手腕湊到了黑狼嘴角邊。
睡去的黑狼鼻尖微聳,他隻覺得一股腥甜的氣味撲鼻,這股氣味有些熟悉,可比起熟悉,那因為這氣息而蓬勃的食欲卻讓他展現了獸類的本能,他慢慢循著也湊了上去,露出了尖牙,咬住了那處傷口,舔掉凝結的血塊,露出了新鮮的血肉,尖牙刺入。
鮮血甜美的味道讓黑狼無法克製,而獲得這種生命力的力量也讓黑狼漸漸無法壓抑內心的索求,明知這個氣息是那麼的熟悉,明知當自己醒來一定會後悔,可他卻沒辦法控製住自己的需求。
血液的攝取,讓他因為饑餓而轉動緩慢的大腦慢慢恢複了清醒,他的四肢也漸漸充滿了力量,這種吸食生命力的方式在變異體的身上體現到了極致,當他逐漸醒來,慢慢睜開了他的眼睛,白色的光芒在他的眼角處轉動,他注視著那光芒中的一點,漸漸運轉的器官開始充滿活力的跳動,原本模糊的嗅覺變得異常敏銳。
他看著那個抱著自己的男人,嗅到彌漫在鼻尖的熟悉氣息,他的嘴微微開合,舌尖的溫熱讓他怔愣,他不知所措的麵對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