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洛亞困獸般的喘熄。
不過在外人眼裏,雷諾顯得過分鎮定了。筆直地靠立在門前的青年,穿著深綠軍裝,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雕像,在那張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峻,看不到一絲焦慮彷徨。
突然產房裏響起銅盆的哐當聲,“啊……”幾乎是在產婆剛張開嘴準備發出抑製不住的尖叫時,雷諾已經衝進了室內。視線掃過一臉慘白的軍醫,以最快的速度確認洛亞的狀況,雷諾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即凶狠地瞪向一邊,閃過戾光的眼膜和黑成極致的眼眸讓產婆的驚叫硬生生掐斷。
“孩、孩子……怎麼了……”
洛亞已經沒有力氣抬頭了,在他蒼白而狼狽的臉上滿是擔憂。
“沒事。”雷諾的眼神柔和下來,抓住洛亞的手,隨即淡淡地抬眼看了軍醫一眼。盡管仍舊臉色蒼白,軍醫卻猛然回神,“夫人放心……”
“我……看看……”
“你太累了,先休息吧。”
雷諾摟住洛亞,剛好用身體擋在孩子的方向。
看著露出微笑的青年,洛亞開始惶恐起來:“孩…孩子……”
雷諾很少露出微笑,他的微笑通常很淺很淺,嘴角上翹的弧度幾乎不會超過3°。突如其來的溫柔笑容並不讓洛亞受寵若驚,畢竟是曾一體的孩子,洛亞有了不好的預感……
怎麼小孩沒有發出聲音啊……
洛亞開始掙紮起來,當洛亞的注意力不在自己,雷諾的臉便恢複了冷毅,隨即毫不猶豫地用環住洛亞的左手擰開右手戒指的綠寶石,露出裏麵帶螺旋紋的尖針,微不可感地觸在洛亞的脖頸,體質衰弱的洛亞幾乎是立刻就昏了過去。
該處理一下嬰兒的問題了。
雷諾的臉幾乎被實質化的陰氣籠罩著,讓昏暗的產房更加壓抑。想到可能麵對的後果,軍醫額頭上的冷汗嗖嗖直冒。隻有無法掩飾恐懼和厭惡的產婆還在那裏咕囔著什麼。而床榻上的男子寬鬆的裙子下擺滿是鮮血,卻猶然保持著生產時努力張開腿的模樣。在兩腿間沾滿鮮血的床麵,是一個僵硬的嬰兒——
不,已經不能說是嬰兒了。
那是,人偶。
披著人皮但是卻看得清關節組裝的人偶。
沾著鮮血,青白的小臉上,嘴巴是木偶般有著四方的線條,那是下巴的活動槽。
“可能…是……詛咒……”軍團控製不了下巴的發抖。
“處理傷口。”
軍醫猛然醒悟:“是。”
雷諾隨手提起那個「孩子」,轉向那個一臉作嘔狀的產婆,微笑著。
“我就說哪有男人生孩子的……”產婆在嘀咕一句後發現青年微笑著並不介意的樣子,膽子也大了起來,“男人生子有悖倫理,這可是遭了天譴,生了這麼個怪物,老婆子從來沒接過這麼晦氣的活……”不過再遲鈍說著說著也覺得脖頸冷嗖嗖地說不下去了,雖然青年笑得溫雅美貌,但總覺得在微笑裏潛伏著詭異又扭曲的黑色旋渦,“那……那我先走了……”
“辛苦了。”
雷諾點點頭,隨即淡淡地瞟了弗雷德一眼。
狼耳朵一個哆嗦,弗雷德立刻就讀懂了雷諾眼中的血腥,掩蓋在濃重的黑色後方的,那皚皚的白骨。
“大人,那我就走了……”產婆哈著腰道,看到雷諾手中血淋淋的「嬰兒」情不自禁反胃地退一步。
雷諾笑著直到產房再一次關上,繼而轉身麵對忙著處理洛亞傷口的軍醫的白色背影。無聲無息間,一條黑影落在雷諾身後——
那是暗部的特殊士兵,總有一些事是需要放在暗處來做的。
“處理掉。”
雷諾將手中的嬰兒死屍丟給身後的黑影,“調查清楚,再找個差不多的嬰兒。”
軍醫的背影頓了頓,但是很顯然他明智地當做什麼也沒聽到。
而不遠處,產婆正在一步步走向群狼的撲食。
暗部很快就有了消息:
有人在洛亞瀕產的最後一個月動了手腳,通過長時間的詛咒加持,洛亞腹中的小孩逐漸僵硬異化,也就是說,那個孩子本來確實是活生生的嬰兒,隻是慢慢地死掉並逐漸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
雷諾不太在乎這個孩子,孩子的死亡對他而言沒有太大的傷害,對手如果是因為他才出手,實在看不出能收到什麼效果。在整個事件中,受害最大的是洛亞……如果看到孩子變成那個樣子,他一定會崩潰。
在結果出來之前,他就已經預感到了。
雷諾聽著暗部的報告,眼角微微猙獰。在暗部退下後,才一腳踹碎了身後的沉香木櫃。
當雷諾在附近的森林找到夏爾的時候,他正提著金色的鳥籠在散步。在那張精美的臉上,有著稚嫩的弧度以及天真的微笑。
“阿諾……”
在夏爾呼喚之前,雷諾幾步上前,狠狠掐住夏爾的下顎,幾乎叫他脫離地麵。
“阿諾……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夏爾艱難地說道,臉上卻是擔憂又關切的表情。
雷諾連冷笑都懶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