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二天建興帝被禦史台的折子氣得不行,叫人帶話給蘇辰安,讓他解釋解釋夜闖城門是作甚。蘇辰安急忙進了宮,說自己的朋友無意間得罪了虎威將軍的二公子,情急之下隻得違反宵禁。建興帝聽他說了之後眉頭微展:“我雖疼你,卻不想你恃寵而驕,今日禦史台遞了數封折子,我不能不表態。這樣吧,你在家好好反省一個月,以後切不可再這麼沒有規矩。”蘇辰安領了旨,開始了一個月的禁足。
連瑄也在第二天上午回了天福寺,連曦看哥哥麵色憔悴,心知他此劫甚是受創,連忙安頓他好好休息。連瑄看著他來回忙碌,突然作聲道:“小曦,若沒有謝太傅和蘇侯爺,如今我們會怎樣?”
連曦停下手腳,悶悶道:“我不知道。”
連瑄歎息了一聲:“我大概已經死在了將軍府,而你,也凶多吉少。”
聽了他這話,連曦咬咬牙,隨後僵笑著:“但是我們遇上貴人了,不是沒事麼?”
“昨日我被綁進轎子,掙紮間挨了不少棍子,本來該是很痛的,可我在那一瞬間全然感覺不到痛,大概是因為太恐懼了。”
“哥哥,你別說了,我們得遇貴人相助,這事就不要再提了。”
連瑄點點頭,躺了下去。屋子裏隻有連曦來回的腳步聲。
那日之後,連瑄發了數日的高燒,延醫吃藥都不見好,把連曦急得滿嘴起泡。連瑄燒的迷迷糊糊,偶爾醒轉的時候喚過連曦來,寬慰他不要急。連曦看著哥哥麵色潮紅,身體熱得發燙,不知該如何是好。大夫說他是外傷加之驚懼導致的高燒,挨不挨得過要看自己,可眼下哥哥卻是一副無甚所謂的樣子。
到了第六天,天福寺裏來了一位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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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曦是第二次見到謝太傅了,他一進門,小小的廂房被映得愈加破舊。連曦躊躇著上前端茶,謝太傅倒也沒有拒絕,抿了抿便放下了。連瑄正在昏沉之中,隱約看見一個人影,他起初以為是連曦,待那人走近了卻比連曦高了許多,他一時有些迷糊,便想伸手抓住那人,沒料想手卻被那人抓住了。
“沒想到你病得這麼重,本來你該在我府上多呆兩天的。有傷在身還急著奔波,實在對身體無益。”謝太傅聲音和煦,不疾不徐,很是好聽。
連瑄慢慢分辨著眼前這人和他說的話,過了許久方反應過來:“原來是,老師。”
謝太傅應了一聲:“沉璧,你安心養病吧。”
連瑄看著手,點點頭。
自謝太傅來的那日之後,連瑄的病情有了些好轉,隻是看著屋外黃葉漫天,連家兄弟都知道,秋試過了。
蘇辰安老老實實禁足了一個月,盧心雲遣人送了不少新奇玩物和書畫,日子過得也甚是悠閑。後來聽人回報,才知道連瑄錯過了秋試。
“這麼說來,他們兩兄弟也快離京了。蘇全,你去準備些盤纏幹糧送去吧。”蘇辰安把玩著手中的玲瓏扣,神情晦暗。
等蘇全找到連家兄弟,才知道謝太傅為連瑄安排了一份戶部的抄寫工作,兩人將進城安頓,準備連瑄三年後的考試。蘇辰安知道後也沒說什麼,笑笑而過。
他在那禁足的一個月裏,每天都在想,既然自己是為了連曦他哥哥被罰的,那他也該過來看看自己吧。結果,他把玲瓏扣連環鎖解開裝上無數次,也沒見連曦過來找他。世情涼薄,果真如此。現在即將搬走,也不曾知會他這個老東家一聲。蘇小侯爺對外人是個冷清的性子,但與連曦許是前世有緣,一見如故,對他很是照顧,沒想到最後人家還是不拿他當朋友。他身份貴重,一旦看涼了便再也不屑與人相交,決意不再與連曦聯係。
那一頭連曦照顧病重的哥哥,眼看著秋闈已過,待哥哥病好,又張羅著搬家,竟無人告訴他蘇辰安被皇帝訓斥勒令禁足的事。等他知道後,方後悔沒去看看他,但是轉念一想,他有夫人,有忠仆,哪裏又缺什麼貼心的人?自己身份卑微,哪裏挨得上?那個雨夜蘇辰安抱著他跨馬闖城,已經算是他這個小人物這輩子能得的最大眷顧,如此足矣。
此後的一年,連瑄與連曦租住在城西的綠柳巷。連瑄白天去戶部抄寫賬簿,有時順道拜訪拜訪謝太傅,請教一些文章。連曦在家讀書習字,偶爾替人寫幾封家書貼補家用。待到晚上,連瑄查檢弟弟的功課後再自己看會兒書。熄燈後四周靜寂,夜夜好眠,這樣的日子清貧也安逸。
連曦不過十五六歲,連瑄卻覺得他比兩年前沉穩了許多,讀書什麼的也用心了,心想大概是弟弟越發懂事了。連曦臨的依舊是衛夫人的書帖,那日蘇辰安說他個性跳脫尚需錘煉,便叫他練衛夫人的簪花小楷。這麼長時間下來,連曦已能寫一手細致的簪花小楷。連瑄雖不喜弟弟臨衛夫人的字,但見他認真刻苦也甚是欣慰。
兩兄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