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哥哥暗含深意的眼神,連曦一怔,他喃喃道:“我們正是君子之交。”
“哈哈,若我知道今日之處境,我這輩子也不會來豐都。”連瑄拽住他,“聽我的話,即日回家,若你還認我這個哥哥,便不要再違逆我。”說罷便拂袖而去。
連曦被哥哥一通怒火所懾,不知如何是好。哥哥已覺察出他的心意,那麼蘇辰安呢?會不會像哥哥說的,他不過是貪一時有趣?連曦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天。到了傍晚連瑄歸家,連曦正在躊躇怎麼麵對哥哥的時候,哥哥突然話鋒一轉:“謝太傅叫我去幫翰林院校對書稿,此行工作繁重,我大概不能中途回家了。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既然你與蘇侯交好,便去京郊別院吧。”
哥哥這一下的轉變,把連曦打懵了,不過他心裏竊喜,連連應了。連瑄看著他麵上毫不掩飾的喜意,也不作聲。
第二天連瑄便出門了,也就再沒回來。
第 6 章
那天連瑄去了太傅府。謝之涵穿著天青的杭綢長衫,倚在九曲竹旁吹笛,蟬鳴的聒噪瞬間被輕靈笛音驅散,連瑄怔怔地看著竹林深處的他,腳步如千鈞之重。
“沉璧你來啦。”倒是謝之涵先發現了他,步履輕快地向他走來。連瑄心想,天底下怕是隻有謝容映有這般處變不驚的涵養,看他的神色言語,自然妥帖的如往常一樣。
“夏日悶熱,欲覓清涼,唯有杜康。”連瑄笑眯眯地從身後拿出一壺酒,“你猜這是什麼酒?”
謝之涵掠過他的手,將壺拿來一嗅:“青梅酒,還加了薄荷?那可是稀奇的東西。”他麵上笑意濃濃,心底卻是一沉。
連瑄點點頭:“這個店家好巧思,據說是托人專門從西域帶來的薄荷。這酒清新爽冽,最是解暑。”
“知我心意者,唯我沉璧。”謝之涵命人送來了酒具和矮幾,兩人在竹林間席地而坐,推杯就盞。
一壺清酒下肚,腹間先是清涼無匹,而後卻是燃燃大火,先前的那絲涼意倒像熱油潑火一樣,燒得人更加熱了。
“老師怎麼出汗了,可是熱了?不若我扶你進房休息。”連瑄伸出手來,也是火熱滾燙的,連呼出的氣也是發燙的。謝之涵身上發燙,心裏卻實實足足結了一層冰,他掩飾住眼中的涼意,由連瑄扶著進了房。
兩人早已肌膚相親過,熱燙之下便彼此相擁。連瑄將下巴撐在謝之涵肩頭,低聲呢喃道:“容映,容映,容映……”也不知喊了多少聲,謝之涵撫著他輕聲說道:“我在。”
兩人耳鬢廝磨,謝之涵緊緊抱住連瑄,低低說道:“沉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然,該多好?”
連瑄迷迷糊糊的,輕撫著謝之涵的眉眼:“謝之涵,謝容映,你才是我的‘連城璧’。”
門內是低淺□,門外三人麵色各異。最後還是其中一人踢破了房門衝了進去。
“三弟,你這是做什麼!”
謝之涵猛然醒轉,掠來被子包住二人,抬頭看來人。今天來的這三人,分別是謝之涵二哥謝之洲,英王和禦史大夫梁欽。英王不懷好意自然不用說,他二哥為人剛直又魯莽,而梁欽則是有名的刺兒頭,整天就會盯著豐都的貴族們然後上本參他們。這個組合真是周全,英王要說動兩人一同過來尋他,怕也要費一些工夫。不過還好,有他推波助瀾,英王倒是該謝謝他。
正在謝之涵若有所思的時候,謝之洲早已吼開了:“你是太子太傅,自當清正無暇。現在居然白日宣淫,還,還找來了一個兔兒爺!”說著他便要揪起連瑄。
謝之涵擋住他,冷冷道:“二哥,我們酒後失儀,你也不該說的如此不堪。”
英王嗤笑一聲:“二公子有所不知,謝太傅身邊那位,可不是什麼兔兒爺,他可是蕪州來的舉子,還是謝太傅的學生呢!”
“什麼?二弟,他是你的學生?”謝之洲失聲道。
“正是。”
“勾引座師,真是不知羞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個不男不女?”謝之洲猛地將連瑄拽下床。連瑄裸裎於人前,羞憤之下顫唞不已。
“誒,二公子,那倒未必見得。謝太傅位高權重,是他的座師,若是喜歡人家少年青澀,強迫之也有可能啊。年輕人,你說是不是?”
他說道“是不是”的時候近乎是咬牙切齒了。
“哼,我三弟是什麼人,會叫這種阿貓阿狗爬上床?我看這人心術不正,怕是才學不濟又想攀附富貴,才想出這種歪路子來。真是髒了我謝府的地!”說著便抬腳要踹他,謝之涵已穿戴整齊,猛地攔住謝之洲,“二哥不可!”
謝之洲眼神閃過疑惑,倒也沒有再下腳,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正在這時,沉默已久的連瑄突然撲到梁欽腳下呼道:“梁公救我!”
梁欽一直未作表態,看著腳下的連瑄冷冷道:“我為何要救你?”
“梁公乃諍臣,這是陛下親口讚許的。學生一直敬仰梁公剛正不阿,懇請梁公為學生做主!”
就這樣,座師荒□奸學子的故事便順理成章了。
梁欽拾起衣服叫連瑄穿上,隨後說道:“謝太傅□學生,罔顧人倫,我自當上奏朝廷。但是,”他以一種長者的姿態看著連瑄,“你也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