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太子,甚至皇上,乃至天下文人,都不會容下連瑄。
他一言既出,連瑄和謝之涵俱是一震。謝之涵死死盯著連瑄的背影,聽見他緩緩說道:“我知道。”
謝之涵心中哂笑:你真當英王會保你?到最後,還得我來救你。
隔日梁欽一封奏折在朝堂掀起驚濤駭浪,天下文人共所景仰的謝太傅居然與學生苟且,還是□。一時文曲星落,狼披羊皮的罵聲不絕。但是更多的人都在質疑,觀太傅之文,太傅之字,太傅其人,太傅處事,有哪一樣不端方正直?怕是有人故意構陷太傅,其心可誅。
連瑄老早被建興帝扔進牢裏,謝之涵軟禁在家中,每天喂喂魚逗逗鳥。謝誠每日向他彙報豐都的風吹草動,謝之涵看著日頭明亮亮的,徐徐說道:“英王這般賣力奔走,我卻在家中安閑度日,真是有些對不住他啊。要不這樣,我也出去轉轉。”
聖上說軟禁他,可是謝之涵還是輕裝簡行走了出來。謝誠在旁跟隨,並不發一語。待上了馬車,謝之涵閉眼假寐,對身旁的謝誠說道:“你知道為什麼禁衛軍不攔我?”
謝誠俯首道:“自是懾於三少威嚴。”
謝之涵輕笑道:“謝誠,你是在說笑嗎?禁衛軍是皇城護衛,眼裏的主子隻有皇上。”
“您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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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說放我,他們才會放我,而皇上,心裏護的是太子,他護著太子,自然也要護著我。英王也是看出皇上的心思,才不得不在我身上下手。若皇上真有改立之心,不消別人出手,皇上第一個拿下的就是我。”
謝之涵是緩緩說來,卻叫謝誠背上發寒:“三少所言甚是,所幸太子英明,深得聖心。”
“當年先帝就是遲遲不立太子,最後叫皇上先發製人。經此一役,皇上會不警惕?他不放英王去封地,哪裏是愛重他,分明就是想控製他。可惜了,英王看高了自己,也看低了對手,更不知道這局是皇上操縱的。”
沉沉的馬車駛到了天牢。謝之涵歎了一聲:“沉璧他,何苦走到這一步?他要功名利祿,哪一個我不能給他?”
獄卒見了太傅的令牌自當畢恭畢敬,隻是神色間有些猶疑:“裏頭正有人探視,這……”
“哦?”謝之涵一臉興味,“英王倒也膽大。這倒不湊巧了,謝誠你在這候著,別叫人看見。”說著他便踱步走了進去。
連瑄呆的是普通的牢房,不過這裏關的就不是普通人了。
來探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沉聲說道:“連舉人,你娘我是帶到了,王爺吩咐的話你可不要忘了,不然後果是什麼你該明白。”
那女子濃妝豔抹畏畏縮縮道:“管事大人,能叫奴和他說幾句話麼?”
那男子見她滿臉粉脂膩得惡心,身上又是劣質香粉的味道,忒的衝鼻,便閃在一邊揮揮手不耐煩道:“說吧說吧,別太耽誤時間。”
女子聞言怯怯點點頭,於是便走近連瑄,顫唞著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瑄兒,你叫我好生吃驚啊。”她臉上方才怯懦的神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痛而發冷的模樣,“十五年前,我被於常左索走,與你分離痛不欲生。為了能活著再見到我的兒子,我忍辱偷生。隻是沒想到,我的兒子這麼出息,竟有辦法將我救走。這,就是你救我的辦法?”
連瑄哽咽道:“我原以為待我高中,求皇上恩典便可。可是英王偏偏將你扣住,以性命威脅我,我實在沒有辦法。”
陳沁玉撫著兒子的臉龐低喃道:“我知道你一直怨你爹沒有保護我。當年我在你外祖家被主母欺壓,有一日餓慘了趁著宴會出來尋些吃食,正巧遇上出來醒酒的你爹。他知道了我的處境,向你外祖討了我。你爹和你大娘對我都很好,你出生後,你大娘對你也是視如己出,這些年,他們對你也該很好吧,你大娘還讓你弟弟出來陪你考試。但是你為了我,前程盡毀,叫我如何忍心?”
連瑄一字一頓說道:“我隻要娘回來。”
“你這孩子,我這麼多年做夢都想和你團聚,隻是你不該這樣。我記得你發蒙的時候我就常常給你念謝太傅的詩,你從小就喜歡背誦他的文章。他於你,既是恩師,又是情之所係。你為他效力,以他為師,與他相伴,如今卻要背忠背孝背義。”陳沁玉歎道,“或許我當初就不該苟活於世,如今卻連累了你。”
“瑄兒,我身侍二夫,乃是不潔之人,不應容於世上。這些年支撐我的,無非是你。如今我們雖不能團聚,但卻能再見一麵,上天已待我不薄。你聽娘的話,麵聖的時候直抒實情,不可再連累謝太傅!”說著她便轉身,哽咽道:“瑄兒保重,好好侍奉你爹和你大娘。”
連瑄驚顫起來,不停拍打獄門,高叫道:“娘——”
待二人走掉,謝之涵從暗處走出,麵沉如水。
謝誠見前頭的二人出來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