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經過身邊,忽的停下,簾子一掀,趙紫芫從轎中出來。
身邊再無他人,我含笑沉身一禮,揚著聲音道:“給小儀主子請安了。”
說罷,掩嘴笑了起來。
趙紫芫上來就要掐我,“沈姐姐壞死了,又在拿我開心呢!”
我忙求饒,“好姐姐,再不敢了。”
紫芫不依,“說不敢卻又叫起我姐姐,誠心啊你。”
我斂了笑,正色道,“姐姐休要惱,您現在是小儀主子了,是該叫您姐姐的,咱姐妹縱是交好,宮裏的規矩也是要依的,沒的讓人挑了刺去。”
紫芫楞了楞,“也是。”
卻又捂了嘴笑,在我耳邊說,“那你他日侍寢晉位後,必是在我之上的,現在叫了我姐姐,到那時就又得改過來,如此反複無常,實在是好笑呢。”
她依舊是不肯叫我妹妹,隻以你我相稱。
我也不再爭,隻歎了口氣,“世上的事,本就是反複無常的,更又何況是在這宮裏。”
見紫芫臉色黯了,我心裏有點悔,忙又笑著換了話題,“姐姐今日怎麼來晚了?”
紫芫脫口說:“還不是昨天晚上皇上鬧的,今兒就起晚了……”
話一出口,立時掩了嘴,臉兒羞紅。
看著她滿麵的霞光,想著宮女們說的,皇上對她如何寵愛有加,我從心裏深深為她高興,見她害羞,也不再逗她,隻叫她趕緊回去歇著。
“你身子尚未好,怎麼不傳轎呢?”紫芫疑惑的看著我,“要不,坐我的轎子回去……”
“我喜歡這早上的風,再說,也想活動活動。”我搖搖頭。
“那我走了,”說著,紫芫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我一笑,“好啦,走吧。”
看著她的轎子遠去,我扶了蔣秀的手慢慢往回走,堤岸的拂柳隨風極力伸展著腰枝,搖曳的落下片片飛絮,幾片雪白落在我的發上,風一吹,又飄飄搖搖的擰著身子飄向別處去,湖裏的枯荷亦在迎風搖擺,隻是,卻是無力的,就那樣的,搖一搖。
忐忑不安的呆了幾天,宮裏卻沒有任何的動靜,我緊張了幾天的心一點點的回落,被我推下水的那個男子必定也是心虛的,所以,想來也一樣不敢張揚,如此,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
握著手裏的帕子,我深噓一口氣。
驚遇
我的身子時好時壞,因此,敬事房一直沒安排我侍寢,一晃,一個多月過去了,我依舊隻是個小小的貴人,依舊窩在小小的淺梨殿內,甚至,連皇帝的麵都沒見過。眾妃嬪見我並無太大的鋒芒,再見我時,不免輕慢了許多。
麵對這一切,我隻是一笑,並不在心上。
淺梨殿外的人和事我一概不管不問,好的時候我就去太後皇後的宮裏請安閑話,壞的時候就隻在淺梨殿彈琴畫畫,日子過的悠閑自在,我很滿意這樣的日子,甚至開始覺得,宮裏的日子,原來也並不是很難過。
倒是父親著了急,悄悄的托了關係遞了信進來詢問,我亦不理會,隨手丟在了熏香的鎦金爐裏。
轉眼,端午將至,天氣一日日的熱了起來,滿宮裏全都換了紗衣裳,宮女們似輕煙淡霧般,在花柳間穿拂,真真是好看。
我的心情亦隨著好了起來,著了一身淺紫的紗裙,扶了蔣秀往太後宮裏去,我向來不喜乘轎,隻愛這樣一路的漫步過去,一路上看看花瞧瞧草兒,累了,就在邊上的石頭牙子上坐會,肌膚靠著沁涼的石頭,實在是舒服。
蔣秀娓娓的告訴我,趙小儀因有了身孕,被封為容華了,若是生個皇子,怕是還得晉位呢,這些日子以來,風光無限至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