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回過了神,忙都起身祝賀,陳清蓮到底臉皮兒薄,經大家這麼一鬧騰,立時羞了起來,臉兒紅紅的,含笑低了頭不說話。

我隻微笑了站在一邊,並不說什麼,心底卻也是為她高興的,畢竟這是宮裏女子唯一的出路。

紫芫命人拿了一枝通透的翠玉簪子來,親手插上她的發髻,“妹妹大喜的日子,姐姐沒什麼送的,這枝簪子不過是個意◆

隻能這樣跟她說了,我的心思她應該是不能明白的,我想。

那就,不說了罷。

她正要再說什麼,外堂的簾子呼哧一響,蟬兒輕輕的進到內堂門口回稟,“主子,嫻小主帶了豆糕來,蔣秀姑娘剛剛在小廚房裏盯著熱了,主子這會子可想要嚐嚐?”

紫芫佯嗔的看著我,“自己身子不好,卻還巴巴的想著給我帶這個!”

我取了根普通的金簪,幫她將頭發挽起,“不過是些普通的吃食,我宮裏小壽家鄉的口味,早上我嚐了一口,很是好,就不知道姐姐喜歡不。”

她看了看門口繡著十字如意的簾子,隱隱看見蟬兒垂著頭,等著她的話,不由搖了搖頭,終是不肯叫我妹妹,隻說,“既是你有心,我又怎能辜負了!”

我知道她的心思,也就不再說什麼,扶了她的手,攙了她起身,蟬兒聽得動靜,忙進來扶了她,依舊到外間的貴妃塌上歪著,一麵吩咐了小宮女兒端進豆糕來。

卻是蔣秀親手端著進來的,豆糕乃是小壽進宮前他娘教的,本是尋常老百姓家的食物,綠豆粉裏加了米粉就好,可小壽做得更是精細,他又摻了菱角粉,梅花蕊,將梔子花揉成汁來和,再用鬆枝來慢慢的蒸,極是細致。

豆糕剛剛端進來,就有一股清怡的香蔓延開來,紫芫立時來了興致,輕輕拈了一塊,卻是入口既化的。

連著吃了好幾塊,她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笑了道,“這些天不知道怎麼?就是膩膩的不想吃東西。”

“害喜的人都是這樣的,”蔣秀笑著接口,又細看看紫芫的神氣,“隻怕主子肚子裏的會是個小皇子呢!”

紫芫紅了臉兒,一推我,“瞧瞧你的人,可真是會說話。”

“奴婢以前服侍過雲嬪主子,雲嬪主子……”說到這,蔣秀臉色一黯,住了口。

我立時想到那日在園子裏她的神情,也是這樣的古怪,似是有什麼難言的黯然在她的臉上流轉,稍縱既逝。

見紫芫並沒有太在意,我理理腰帶上的流蘇穗子,站了起來,“姐姐你好好養著吧,日頭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紫芫也不再留我,蔣秀卻突然將裝糕的盤子捧過來,“小主一早出來到現在,該餓了,外麵又是大太陽的,隻怕要頭暈,先吃塊糕墊墊。”

說著,乘人不備時,衝我擠了擠眼。

我心中不解,但想著她平日的行事,這必是有深意的,就依了她,拈了塊糕吃了,假裝嗔道,“這丫頭,就帶了這幾塊糕,又自己吃了,也不怕人笑話。”

紫芫咯咯的笑,讓人將包好的顧渚紫筍茶交給蔣秀,又要親自送我,我攔了,讓蟬兒替她送了我們出來。

外麵日頭正烈,我略有些受不住,剪冰早傳了轎來,見我眯了眼,忙扶我上了轎,抬轎的太監吆喝一聲,一路的往靜延宮而去。

我眯著眼靠在轎裏的軟墊上,想著紫芫剛剛的話,心裏暗暗的酸了起來,這一生,我隻願在平靜裏思念著栩表哥終老,而宮裏的這個男人,我隻願,一輩子都不見才好。

恍惚中有淚落下,忙拈了帕子去拭,眼光落處,那隻清色蝴蝶上,一絲胭脂色赫然在目,這才想起,必是拭了唇角的血跡所至,想起上遇見的那個男子,心裏立時的又亂了,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