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佯裝板了瞼,喝住小青,道,“我進宮以來,一直都是張大人關照伺候,張大人從來都是極正直的人,哪裏會像你說的,得了誰的好處來害我?"

小青垂下頭來,輕輕的應了聲,“是。”

等到張才玉退了出去,我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我竟不知道英宏下過這樣的旨意,以前隻知道說要叫我宮裏的宮人陪葬而已。看著小青,我微笑了道,“今兒倒被你套出這樣一句話來呢,嗯,我可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麼明明太後已經一手遮天,而我的身孕竟然會平安無事,直到今天。”

小青也長噓了一口氣,“是呢,往日裏我也是怎麼樣也想不通,卻原來是皇上防得太緊的緣故,嗯,有皇上這樣的旨意下來,無論太後是怎樣的威逼利誘,亦不會有人聽她的了,他們的腦袋可全都在姐姐身上掛著呢。”

是啊,”我亦忍不住的感歎,然而才想到英宏,我的心就深深的揪痛起來,真真是難

為他了,我和他之間已經是如此地步了,他卻還這樣的為我打算!

看看窗外流雲殿高高的宮牆,我被囚在這個地方,已經快一年了,這一年來,無論外麵是怎樣的風雲突變,到我這裏時,亦隻剩了平靜,安寧,縱然榮壽宮是那樣的虎視吠耽,亦不得進流雲殿來一步,我住的地方,從那天起,就已經成了鐵桶一般.

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他之所以將我幽閉流雲殿裏,除了是形勢所迫外,亦是在保護我和孩子嗬!

當得知我的身子尚無臨盆現象,我倒也就不再想這件事了,隻是我越來越不喜歡呆在裏子裏,除了睡覺,我都要在流雲殿前的小院子裏呆著,或彈琴,或作畫,隻是沒有人知道,我會經常在沒有注意的時候,眼光極快的向前麵假山上的小亭子裏一掃而過。

那亭子裏卻一直都是空空如也,事實上,在那天以後,我就再沒有看到過那個白色的身影再在那裏出現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算控製不住子的眼睛,就那麼,不時縹過去。

雖然已經是四月初了,顆桃樹下靜靜的彈著琴,然而晚春的傍晚,風吹在身上時,依舊絲絲如骨的涼,我坐在那琴聲幽冷壓抑,我忽然想起,當年在我進宮待選的前一天晚上,我也是這樣彈著琴,旁邊是哭得如淚人般的娘,她惶恐擔憂的說,“皇宮裏是個不是人呆的地方,”她又說,“若是進了宮,隻怕一生不得相見了罷!"

心裏一陣發痛,娘說得果然對,這皇宮裏果然是個不是人呆的地方,雖然後來又和她見過幾麵,但到底,到了今天這樣永遠訣別的時候了,我的消息娘想來亦早就知道了,這大半年以來,娘怕不知已經哭成什麼樣兒了。

娘,女兒不孝,小青過來將一件衣服來蓋在我身上,輕聲道,“姐姐,外麵涼,回屋罷,”我搖搖頭,命她退下,隻是低垂著的眼裏已經有水樣的東西滴下來,冷冷的落在琴弦上,觸手一片冷濕。

然而彈著彈著,身邊忽然就靜了下來,連空氣裏都仿佛是沉寂的,這樣的安靜到極致的

詭異氣氛,讓我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我突然雙手一按琴弦,刷的起身站起,琴聲這樣乍然的一停,頓時發出一陣嗡嗡聲,極其刺耳難聽。

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緩緩的轉過身去,果然是英宏,依舊是他最愛的月白色,清雅

高貴的一身裝束,唯一不同的,是他臉上深陷的眼窩,以及憔悴的瞼色。

他不知道何時過來,背著手靜靜的站在我的身後,眼神落寞寂寥,映著他身上的白衣,是無邊的死一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