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流光映霞掌”擊出,浩蕩的罡風平地生起,又將淩雲羽這手“滅神十八擊”化於無形。
他不等淩雲羽再次變招,轉守為攻,石中劍去而複返,掠向對手咽喉。
淩雲羽雙手一合,夾向仙劍,腳下連環飛踢,直踹盛年小腹。盛年身子一轉,劍隨人走,閃開數尺。
淩雲羽宛如附骨之蛆,隨即追到,左手又是一記“百腐百弑印”。盛年有意要試一試對方功力深淺,吐氣揚聲,翠霞真氣汩汩湧出,一掌迎上。
“砰”的一聲,兩道浩然莫禦的真氣劇烈激撞,震得洞內雲霧翻滾流散,悶雷似的回音不絕於耳。
盛年手臂一酸,往後連退數步,胸口堵了一口淤氣好生難受。他石中劍護持周身,以防對方乘勢猛攻,運勁一衝,驅盡破入體內的魔氣,卻仍然覺得手掌之上一陣麻木,一層黑氣隱隱浮現。
盛年麵色不改,沉穩依舊,思量道:“此人修為堪比魔道十大高手,又精擅十六絕技,不啻如虎添翼。我要小心與他周旋,萬萬疏忽不得。”
淩雲羽吃驚也是不小,盡管試出自己的功力畢竟略勝盛年一籌,可對方的修為還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看來,今晚暗下殺手是不成的了,想三招兩式打發盛年,也不可能。
雙方瞬間重新評估了敵我實力,俱不願再貿然出手,一時形成僵持之局。
農冰衣早已閃在一邊,見盛年上手便吃了點小虧,心中著急,大聲叫道:“盛大哥,小心啊!”
盛年身經百戰,敵人愈強,反愈能激起他的豪勇之氣。聽得農冰衣呼喚,他鎮定自若道:“冰兒放心,你盛大哥不會輸!”
淩雲羽冷哼道:“隻怕非如閣下所願!”身形二次騰空,猶如黑雲壓日,赤魔殘玉手飛抓盛年頭頂。
盛年橫劍相拒,兩人鬥在一處,轉眼便是四十多個回合過去。盛年自知功力略遜,也不與淩雲羽硬撼,將翠霞派的輕盈劍法發揮到極致,瞻之前而趨之後,顧其右而轉其左。石中劍幻化出一溜溜光華,守得風雨不透。
然而淩雲羽畢竟了得,魔教十六絕技變化莫測,有鬼斧神工之妙。一招一式詭異飄忽,防不勝防,漸漸占據了上風。
但見一團團光瀾此起彼伏,激蕩流轉,將盛年的身軀圍困其中,好像一個偌大的口袋,在不斷的收縮壓迫。
農冰衣看得眼花撩亂,頭也昏了。
小姑娘雖說無法瞧清楚盛、淩二人的招式變化,可淩雲羽占盡先手,盛年局勢不利,這點還是明白的。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幾乎不敢再往下看,惟恐望見盛年慘死在淩雲羽掌下的情形。
又是十幾個照麵,盛年形勢更加吃緊。在淩雲羽驚濤駭浪一般的攻勢之下,幾無還手之力。但他韌勁恁的悠長,招式有板有眼,絲毫不亂。
正如曾山所言,他的所學淵博遠不及丁原,除去翠霞派本門的招式,幾乎未曾涉獵其他天陸頂尖心法絕學,而際遇之上更沒有丁原的幸運,能得悟天道上卷。其一身的修為,全賴以自己踏踏實實的修煉苦悟,循序漸進而得。
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由於他三十多年全心浸淫本門心法,根基極為紮實,舉手投足更有浩然王道之勢,卻非丁原劍走偏鋒所能堪比。
故此,紫竹軒三大弟子,若論修為,目前當以丁原最高,可將來能傳承老道士衣缽者,又是非盛年莫屬。
淩雲羽一路步步進逼,左掌連拍出三記“百腐百弑印”,終於強行轟開盛年門戶,右手一探以“幽明折月手”鎖向盛年咽喉。
農冰衣一聲驚呼,大叫道:“盛大哥!”
盛年哈哈一笑,石中劍高舉過頂當頭劈落,古樸劍華籠蓋蒼穹,俯瞰四海,竟舍對方追命殺招於不顧,反攻過去。
淩雲羽大吃一驚,隻覺得盛年的劍招十分簡單,幾乎毫無後招與變化可言。但也正因為如此,那股一往無前、破釜沉舟的壯烈氣勢,才令人膽寒。
一劍之下風雲變色,天地齊動,自己仿佛不論有怎樣的應招也無濟於事,怎也抵擋不住對方石破天驚的這一劍劈斬。
他怎會願意與盛年同歸於盡,玉石俱焚,隻得收身飛退,一蓬鼓蕩的劍鋒,迎麵如潮水追湧而來,直壓得他氣血浮動。倘若不是自己的功力高過盛年,這一劍勢必讓他大吃苦頭,難以應對。
淩雲羽左袖飛拂,蕩開漫天劍氣,回落地上。雙目裏寒光乍現,首次現出凝重之色,沉聲道:“閣下施展的並非翠霞劍法!”
盛年一招迫退強敵,也是豪氣飛揚,精神大振。他取出酒囊,咕咚咕咚痛飲兩口,清冽酒汁濃香四溢,順著嘴角不停滴落。
淩雲羽麵色微變,卻是從盛年這不經意的舉動之中,聯想到同樣嗜酒如命、每戰必飲的兄長淩雲霄。
盛年舒暢無比的長出口氣,一抹嘴角回答道:“閣下說得不錯,盛某適才所施展的一式劍招,乃數年前自創的天照九劍,確非本門傳承的劍法。”
他的天照九劍幾經磨礪,更受得曾山精心指點,補失拾遺,已然今非昔比。隻是盛年近年也少與人爭鬥,且隨著修為日深,天照九劍亦少有動用,故此這套劍法於天陸正魔兩道仍屬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