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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以為你會更討厭那家夥的。”
過年過節時，從東南、西線回京的鳳六與帝狐，與公子殺兄弟相聚，鳳六也沒忘了問問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是覺得公子殺與方良的個性絕對合不來，才在臨走時特別囑咐了那個死心眼，免得他太過正直而成了大哥的炮灰，沒想到那家夥絲毫沒有改變，也能讓大哥網開一麵，這是什麼情況啊。
“我是不喜歡他。”公子殺老實的承認：“但是蕭建似乎更不喜歡他，所以……”
鳳六和帝狐對望一眼。大哥雖然政治傾向和做事手段都很複雜，但從某些方麵來說，確實是個很單純的壞人……
話題人物方良，就這樣在各方勢力的勾心鬥角中平靜生活了兩年，他的世界依然隻有乏味的數據，以及他依然隻能做個乏味的人，依然被很多人不待見，依然……屹立在禁部的頂端。直到1170年9月17日，風雲突變。
作為禁部最高長官，他在這件事發生之後的一周內，接待了來自各方各麵的訪客。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請禁部卿和我等一起，嚴厲譴責國賊公子殺。
方良還是站在禁部二樓的窗邊，看著街心來來去去的、穿著各種製服的官兵走過。背後的書桌上亂七八糟堆放的是萬年不變的，厚厚的數據。
——一個處於危險中的人，信之所堅，念之所係，終是惘無可守。如果你的信仰是一個人的話，那麼輕擲生命並不可惜，但如果信仰的是整個國家，就需要有策略的保重。
每當這個時候，鳳大人的金口玉言就會在腦海裏響起，時刻提醒著他的一舉一動。
沒有人知道，正是因為他不偏不倚的全身心投在工作上，所以比任何人都更能直視著這個國家的變化。勾心鬥角的人，眼裏隻能看到人與人的道路衝撞，跳脫於此的方良，看到的卻是國家的道路。
正因為不理解彼此的道路，所以才會有紛爭。而這是什麼也解決不了的。人與人之間的道路之爭，終於動搖了國家的道路。
現在選擇來了。是為了一個人去死，還是為了國家保重。10月4日的深夜，方良端著燭台，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禁部辦公樓裏，徘徊不去。
——燈籠的話，燒不起來自身就沒有意義，而你未免太幹淨了。
方良心想，就這樣幹淨的去死，其實也不錯。
然而，他最終還是吹熄了蠟燭，在一個人的黑暗中擦去眼淚。
對不起，陛下。比起幹淨的死去，我更想要繼續注視著一切，直到塵埃落地。
我想要活下去。哪怕被看成沒有氣節的人，也想要在新時代活下去。這雙眼，親眼目睹了一個時代的結束，一個時代的開始。我想一直這樣默默注視著，國家在他們的手裏，會不會有所改變。
因為直覺告訴我，那些人的器量，不止是報私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