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們雖然剛剛趕到,並不知道那穿著紅色軍裝的幾人都是誰,但不滅陽炎的傳聞倒是聽過的,何況蓮上出手方才親眼所見,那是堪比虐殺天使伊繆的高手,誰也沒為他多擔半分心,於是他們腳步不停,仍是衝到了雪萊公主身邊,扶起了昏迷的公主,先一步往門口退去。

火勢其實並不太大,池初宮的結構也並不那麼容易燒毀,而四散逃命的賓客與宗師們卻死死堵住了門口,竟是沒有多少人逃得出去,騎士們不耐,拔劍開道,聲稱以殿下安危為最先考量,誰再擋路殺無赦。這招倒是起到了效果,沒頭蒼蠅也似的人們跟在皇家騎士的身後魚貫而出,這一來卻比方才疏散的快得多,不得不說世情向來如此諷刺。

而擺好了起手式迎接衝過來的對手的蓮上宗嚴,卻鬱悶的發現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人根本沒有與他正麵勝負的打算,而是拚著再次被砍一刀,與他擦身而過,撲到了方才失敗那人所在的地方,從懷中摸出了什麼東西。

跟在蓮上身後撿起他擲出的幾把名刀,鶴鳴與廣淵一左一右拉著蓮上飛退,最終於大門前會合了花榮與歌莉雅,總算一行五人在大爆炸之前離開了池初宮。這時的離宮周遭已經圍滿了逃出來的人們及部分圍觀群眾,聞訊趕來的禁衛兵們有條不紊的指揮著滅火。

說實話即使那人最後點燃了蓮上製止過的引爆點,也對池初宮造不成什麼毀滅性的傷害,他為何放棄了以雪萊為人質先行退走這個計劃反而一意求死,誰也說不上來。但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廣淵總隊長認為事不宜遲,必須回報於鳳六知曉,尋常人大概是無法從中摸出蛛絲馬跡的。他當機立斷,再沒有停留,帶著蓮上、鶴鳴與歌莉雅及花榮四人上了馬車,迅速駛往行館。

在為時一刻的途中,歌莉雅突然歎息似的含糊說了一句。

“總隊長,你難道不覺得,最近這翡翠城,類似的事情已經很多了嗎?”

“什麼?”廣淵聽到她用這種口氣說話,莫名一股寒意就竄上了後背,繼而想起前不久正是自家主子設計燒毀了裏羅郡與翡翠城的大教堂,除此之外,翡翠城各處也確有不少走水的情報,但那與此相比都實屬正常,誰也沒有在意。而今次在藝術盛會上突然發難的這波神秘人物,顯然與他們不是一路,那麼歌莉雅的言外之意究竟是什麼?

難道這幾次借火起事,盡管主使不同,意義竟能殊途同歸嗎?

廣淵總隊長一念及此,卻更是不解。他疑惑的目光抬起,看到蓮上與鶴鳴的眼中都有著同樣的疑問。

隻有花榮依然保持著他那一臉輕佻卻雅致的矛盾神情,仿佛任何事情都於己無關的樣子挑開窗簾欣賞街景。清泉般的動聽聲音從那披發插花的後腦勺傳了過來:

“傾國莫非知道了什麼嗎?一會最好有話直說的向你家鳳六爺全部明言吧。”

歌莉雅咬了咬嘴唇,那顏色本就紅豔,如今更是像要滴出血來:“榮殿下,你真的不肯放過妾身嗎?”

“非也,拙者是在救你。”

“救我!?”

“正是。”花榮的目光透過車窗,遠遠追隨著池初宮方向那一些跳動的鮮紅,說出口的,卻是一句除了歌莉雅大概誰也聽不懂的解卦般的語言:“你大概不知道,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神,不是鬼,也不是未知的東西——雖然人類總是喜歡自顧自的對著那些不知道的事物發抖,從而產生雙重的恐懼——那些被時光掩埋了的曆史,那些被取代了的腐朽靈魂,即使倒回重來幾遍都不過是徒勞無功的。因為立於時代巔峰的,永遠隻有人自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