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急於求成,還不懂得收斂鋒芒,怨不得人。但是,連父親都對那時的拙者失望已極,認為拙者最後的歸宿不是瘋人院便是亂葬崗,可有一個人給了拙者不一樣的居處。”

“傾國,你當時身居深宮,恐怕不知道那個人為此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吧。”

歌莉雅‘咦’了一聲,露出再次見麵以來第一個帶著詢問的神色。花榮就這麼說了下去。他是極少說這段往事的,因為有一種痛苦,即使說給一萬個人,也隻能獨自承受。

“你該不會忘了,拙者是不落皇旗之主吧。”

僅是這一句提點,歌莉雅就玲瓏剔透的明白了他要說什麼了。事實上即使有相當一部分人知道花榮仍好端端的盤踞在都察院裏,充當著重要角色,但除了當日親眼目睹那件事的人,餘者卻絕少會去想想,收留他的那一位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因為在世人眼中,花榮本不必做到這一步。

花榮淡淡的道:“絕大多數皇族與權臣,當時都對這麵皇旗指天發誓,傷流花及其後人一發,斷子絕孫。雖然殺大人並沒有立下這個誓言,但拙者是死在都察院的,他總歸有個照看不周的罪名。五世皇帝對此開心已極。為了讓那時精神狀況極端不穩定的拙者有一個安心待下去的地方,有一個人用行動告訴拙者,這天下是有解人的,沒有必要再斤斤計較下去了。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拙者才對這世間的虛名浮利看的開了。否則依照以前的性子,遲早自己毀了自己。”

歌莉雅忍不住問他:“五世皇帝那時是如何懲罰他的?”

花榮道:“五世要他從皇宮正殿起始,一路三叩九拜跪行至供奉血月皇室宗親排位的德寧殿謝罪。這一路走過去不過半個時辰而已,但一路跪拜過去,卻需整整一天。期間要穿過三座大殿,五處偏殿,五千九百一十八個台階,還有禦花園那一條石子路。拙者沒有看到這一幕,不過聽看到的人講,大人他跪的相當有氣派。”

說著,竟然笑了出來。

“你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一個人竟然連遭受這種懲罰都能讓人看了不覺得可憐。仿佛看他跪行,被懲罰的是看到的人才對。”

歌莉雅的聲音尖銳起來:“這有什麼好笑的!皇宮內院,規矩比這更殘酷的也多的是,有什麼好笑的!”

花榮便收起了笑容。

他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一個人這樣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從此權勢地位,便如過眼雲煙,我想要在他的身邊,好好活下去。”花榮輕輕的道。

這世上有人會為了金榜題名而發瘋,有人會為了天降橫財而猝死。也有人像花榮這樣,因滿身才華無法施展鬱鬱不得誌,從而精神崩潰。在被扔進都察院時,這種症狀也進一步惡化。他變成了一麵夜夜銷魂纏綿才能保持精神安定的色中餓鬼,一麵狂躁凶猛極具攻擊性無血不歡的殺人利器。就如血月流花所說,這樣的他,就算不死大概也要被關進瘋人院免得禍害人間。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現在的花榮,像一條安靜的幼龍,盤在他的珍寶堆上舔著爪子,時不時衝來來往往的人惡作劇一番,他待在這個黑暗的沒有救贖的地方,待的無比安穩。

空虛的地方被什麼填滿了。

他想起那一夜,一個哭的稀裏嘩啦的青年跪在一雙血肉模糊的膝蓋之下,額頭碰到了他的腳麵。

“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啊混賬,我跟你明明沒有什麼交情——誰也沒有拜托你——誰也沒有必要承你的情。”

那隻腳忍著疼痛猛然抬起,將他踢了一個跟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