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靜靜的看著謝子覺。
那種眼神很專注,專注到讓謝子覺不再覺得眼前歪著頭看著他的小白兔很可愛,反而有一種好像整個人從裏到外部被他看穿的毛骨悚然感。
江喻捷靜靜的看了他幾秒後,歪著頭對他很可愛地笑了,於是謝子覺又傻眼了。然後江喻捷很快地拿起酒精、倒了點在消毒棉花上,抽掉按在謝子覺臉上的衛生紙,趁著他還沒回神時抹上他的臉。
“唔——”純度百分之七十的酒精觸到傷口,讓謝子覺吃痛地咬緊牙,從小白兔的可愛笑臉裏猛然回神。
“就一下下而已,忍耐一下好不好?”
江喻捷柔柔的對他笑著,手裏為傷口消毒的動作還持續很快的進行著。可愛的笑臉相溫軟的語調,讓謝子覺發不了脾氣罵小白兔剛才為什麼趁他閃神之際就把酒精抹上他的臉,真的是痛極了……
有點嘔氣卻反抗不了甜甜的笑著、好聲好氣地哄著他的江喻捷,謝子覺隻好乖乖的坐著,讓對方為他把傷口消毒好,然後塗上優碘再貼上大塊OK繃。
“根本沒什麼,你幹嘛那麼緊張啊!”摸摸貼著大塊OK繃的右臉,謝子覺沒好氣地說。
江喻捷早知道謝子覺會說這種話,輕歎了一口氣,有點拿他沒辦法的說:“你流了好多血耶!”
覺得被人這麼關心實在是件覺得感動但很不好意思的事情,謝子覺把頭低下裝作很不以為然的樣子,說:“也沒有很多啊……”
“要刮胡子怎麼不來找我?你明明左手就不行為什麼還要逞強?你看,結果刮破了皮吧!”
“煩死了。你怎麼那麼會碎碎念。”謝子覺很不領情地翻了個白眼。他最討厭被人這樣雜念著。
“好好好,不念你。”
江喻捷哼了聲,不再說話,默默的收著剛才散落的沾血衛生紙、綿花塊和急救箱,看來也有點生氣了的樣子。
沉默就這樣漫開,讓謝子覺感覺不自在。
摸摸鼻子,他在江喻捷麵前揮揮左手,有點尷尬的開口想打破這讓他有點難受的靜默氣氛。
“喂喂,你幹嘛生氣啊?”
“我哪有。”
“明明就有。”
“沒有。”
“明明就有。”
“……”
意識到這樣一來一往的對話其實很可笑,就像小孩子在鬥氣一樣幼稚。江喻捷深呼吸,再慢慢的把氣吐出去,冷靜一下自己。
謝子覺好像對於自己的情緒相沉默有點不安、而且在意,所以剛剛才會開口說話。不然他大可以起身走人,回浴室再繼續刮他還沒刮完的胡子,不理會正在生悶氣的自己。
——這樣的情況其實對自己有利,應該以退為進,不要再和他僵持下去。
被謝子覺誇讚很聰明的腦袋迅速歸納出這個結論後,江喻捷很快的調整了呼吸、表情和語調。
“為什麼要刮胡子不來找我?你用左手真的很危險,我很擔心你。”
知道謝子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江喻捷就這麼對他。
果然,他馬上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摸摸鼻子,有點結巴的說:“嗯,因為……不好意思麻煩你啊……”
“隻要是你的事,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呀!”江喻捷很理所當然的這麼說。
謝子覺傻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也不懂為什麼小白兔會對他說出這種話?這話讓他好像覺得有點曖昧、令他心跳加速……他臉上出現困惑和羞赧的表情。
江喻捷站起身來,一邊往浴室走去一邊說:“你還有一點點沒刮完,我幫你刮吧。”
不回頭看謝子覺會不會跟來,因為他一定會。他是那種要跟人說話一定會走到對方身邊,不喜歡隔空扯著喉嚨喊話的人。
果然,謝子覺慢慢的起身跟在江喻捷身後也走向了浴室,靠在門框上,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說:“不用啦,我自己來就行了,這次我會小心一點的……”
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江喻捷頭也不回地洗著謝子覺的刮胡刀,不說話。
謝子覺認為接受別人的關懷和幫助是件非常不好意思的事——江喻捷早就發現了,但是一直都無法理解為什麼謝子覺會這麼覺得?接受別人的好意有這麼困難嗎?為什麼他要把自己逼到一個無人能觸及的高地?別人很難碰觸到他、然後他自己也下不來……
是不是該和謝子覺談談這個問題了?
“喂?”看小白兔不說話,謝子覺走進了浴室裏。他不喜歡別人對他說的話默不回聲。
江喻捷拿著刮胡刀回過頭來看著謝子覺,往他的方向走去,表情很嚴肅,讓謝子覺不禁後退了一步。
“喂喂!刀子不要拿這樣啊!”
江喻捷卻繞過他把浴室的門關上,好像怕他跑掉似的,再回過頭來看著他。江喻捷的表情很認真,就像剛才被謝子覺拒絕為他擦藥時的那種嚴肅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