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的再撥,隻留得一聲聲無情的“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被拋棄了。被天真拋棄了。將臉埋進雙膝之間,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你是白癡嗎?”毫不留情的聲音在頭頂炸響。

震驚地抬起頭,鶴見仰望著,於春日晌午耀眼的陽光之中來者燦爛的如同神祗——那也確實是前來拯救她的神祗。

“天真……”她喃喃地喚出那最為信任的名字。

“哪有人會在上課時間撥電話!害我被老師罵誒!”圓臉的少女杏眼圓睜,橫眉以對,“鶴見大笨蛋!”

“抱歉。”鶴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討好地笑了笑。

“白癡白癡!”天真嫌棄地在地上掃了掃,從兜裏掏出一塊手絹鋪在地上,在鶴見身邊坐了下來。

“你掛了我電話。”鶴見輕輕開口。

“廢話!被老師盯著呢,怎麼可能接嘛!”天真伸手在她腦袋上打了一巴掌,“笨蛋!”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都沒有聽我說話。”

“猜都猜得到啊,救命!你還能躲到哪裏去?你每次不都躲這裏。”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天真奚落道,“你對校園中庭的愛還真是深刻。”

“抱歉。”

“我來可不是為了聽你道歉的,如果隻是要道歉的話,拚命編理由翹課的我絕對饒不了你!”天真冷臉道,“所以呢,想要哭訴什麼?”

“就算哭訴了,天真你也不會安慰我的吧,隻會罵我是笨蛋。”鶴見扯了扯嘴角,“可是,比起安慰,反而更想聽到天真罵我呢。”

“真沒看出來你是個M。”天真注視著她,漸漸地目光柔和起來,幽幽歎了口氣,“你說吧,看情況,或許我會安慰你也說不定。”

“不,不用了。沒什麼好說的。天真隻要陪在我身邊就好了。”將臉埋在雙膝之間,鶴見突然伸出一隻手去,抓住天真的右手。淡淡地瞥了鶴見一眼,天真安靜地抿緊雙♪唇,將左手覆蓋了上去。

靜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一直埋頭在膝頭的鶴見以為午休時間都已經過去了,第三節課的下課鈴卻冷不防叮鈴鈴的傳到耳朵裏。

“下課鈴響了呢。”

“嗯。”鶴見低低應道。

“我的意思是,這裏很快就會有人過來,你確定不要避開一下嗎?還是,你願意被人看到自己哭成這幅德行。”

“哦,好吧。”鶴見站起身來,拖著天真的手,向樹叢裏走了幾步,在一叢半人高的小喬木背後蹲下坐定。天真歎息了一聲,將手絹鋪好順從地在鶴見身邊落座。

樹叢背後零零星星有腳步聲笑鬧聲經過,終究在急促的上課鈴聲後歸於寂靜。仿佛心中的提示鈴亦被敲響了一般,鶴見從膝頭抬起頭,臉頰上淚痕已經幹涸,她抓住天真的雙手扭過臉,“天真。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嗯?”天真眨巴著眼睛笑眯眯地望著她,“鶴見好像很少拜托我什麼事情呢。”

“天真,你是海外交流委員會會長,你們平時和宣傳部有很多聯絡對嗎?”

“是的。”天真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所以?”

“所以。”吞下一口唾沫,鶴見抓緊她的雙手,“拜托你幫幫我。”

“幫你?”天真揚起眉毛。

“幫幫我弟弟,阿學。你去跟宣傳部長說放過阿學的話,他應該會買你的麵子吧。隻要他們肯鬆口,解釋一下的話,阿學的處境就……”

“做不到呢。”天真毫不遲疑地打斷了鶴見的話。麵上掛著溫柔的微笑,她將手從鶴見緊緊的控製中,一點一點,緩慢而堅定地抽離出來。

“那種事情我不會做的哦,鶴見。”

“為什麼?”鶴見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至少這件事,她從未想過天真會拒絕她。

“因為很危險啊。阿學的狀況你也清楚的,擅自維護他的話,說不定連我也會被連帶著討厭哦。鶴見也是啊,你不是已經決定舍棄他了嗎?果然還是舍不得?舍不得是沒有用的啊。那樣的弟弟,隻會讓你受到不良牽連吧。鶴見不是最怕惹事了嗎?”天真微微偏過腦袋。

“我沒有舍棄過他!”鶴見猛地提高了聲音反駁道。

“是嗎?那時候,在大禮堂裏,你不是自顧自的走掉了嗎?”天真微笑著,殘忍而天真。

“我,我不是,我沒有……我……”

“半吊子的壞人和半吊子的好人都是做不得的。這是你自己的話哦,所以別再猶豫了。”將臉湊到離鶴見極近的地方,天真引誘般地鼓勵著她,“放棄吧,放棄那孩子。那個招眼又不安分孩子,就算維護了這一次,也一定會在下次繼續闖禍的,跟他劃清界限比較好哦。別給自己增添危險呀。你想過安寧的校園生活吧,鶴見。”

聲聲輕軟溫柔傳入耳中,仿佛誘人的催眠曲。鶴見感到漸漸無法呼吸無法思考,腦袋裏混混沌沌……

“不,不行!”猛地推開麵前的天真,她猛然立起身來,“我不可能舍棄自己的弟弟,永遠不可能。那是早就約定好的事情。”

她搖著頭,直直地望進天真的眼睛,“我不會放棄阿學。那麼天真,你會幫助我嗎?還是,要和不理智的我劃清界限以防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