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上尉就住在這間營房裏嗎?”施特萊納不禁皺起了眉頭。
“沒錯,他和奧托·布勞恩少尉一起住在這裏,那是一個虔誠的信徒,當然,是對那位先知而言。”巴賓斯基的臉上露出了戲謔的表情。
“謝謝您為我帶路,接下來的事情就讓我們來辦吧。”施特萊納微笑著對巴賓斯基伸出了手。
巴賓斯基握住他的手,道:“上校先生,請恕我直言,那個家夥非常不討人喜歡,他臉上總是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微笑,好像沒有人可以比他更高明,除了布勞恩少尉,他在我們這裏沒有朋友。”
“謝謝您的提醒,這倒使我對他充滿了興趣。”
“祝您好運,有事情的話隨時叫我,再見。”
施特萊納目送巴賓斯基離去後,就帶著弗萊舍爾向那棟孤零零的營房走去,當他們走到離營房不遠的時候,卻意外的聽到了一個人正在大聲朗誦著一首詩。
紅霞啊,紅霞,
您照耀我們早亡,
昨日昂首騎駿馬,
今朝子彈穿胸膛。
施特萊納停下腳步,他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個人心中的淒涼與無助,這不是小人物所能發出的哀鳴,而是一個胸懷抱負之人在不被賞識後悲憤的呐喊。
“將軍,要我去敲門嗎?”弗萊舍爾小聲問道。
“不,我們走近一點,聽聽他會說些什麼。”施特萊納踮著腳尖,輕輕的走到營房的門口,正在那裏曬太陽的老鼠們好像是沒有見過人一樣,居然一點也不知道害怕,照樣悠閑地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奧托,我們明天就要再度走上戰場了,你害怕嗎?”密不透風的營房裏,霍夫曼仰頭望著天花板,深藍色的眼眸中裝滿了失意。
“不,那裏才是我們的樂園。”布勞恩歪躺在行軍床上,嘴裏吊著一根煙卷,一股青煙繚繞在他頭頂,讓室內的空氣變得異常混濁。
“他聽不進去我的建議,可是他自己的書裏都說得很清楚,如果再進行一場兩線戰爭,德國必將完蛋,我真不明白,難道他連自己說的話都忘記了嗎?”霍夫曼的語氣很低沉。
“上尉,元首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您想,我們已經擊敗了法國人,還把傲慢的英國佬打得屁滾尿流,並且控製了整個巴爾幹地區,這比一戰時的局勢可是要強上不少,元首選擇在這個時候進攻俄國,應該是一個明智的決定,而眼下戰場上的好消息也正在證明這一點。”
“你懂什麼!”霍夫曼突然生氣的吼道:“這些都是暫時的!英國人雖然遭遇了慘敗,但是他們並未失敗,他們依然控製著英倫三島!他們的艦隊至今仍在地中海上劈風斬浪!而有朝一日,他們會把那三座海洋中的孤島作為他們重返歐洲大陸的跳板,在我們背後狠狠插上一刀!”
“我說上尉,”布勞恩詫異的說:“英國人有這種實力嗎?要知道他們的遠征軍在法國戰場上可是遭遇了慘敗……”
“你所說的慘敗隻能是指遺留在敦刻爾克灘頭那些拉不走的物資而已!”霍夫曼掄起拳頭,狠狠的砸在雪白的牆壁上,“一道停止前進的命令,生生放跑了數十萬敵軍,早晚有一天,這些人還會殺回來的!到時候,我們必將為此付出沉痛的代價!”
“我的天!”布勞恩嗖的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神情緊張道:“上尉,您可不能到處宣揚這種言論,要是讓蓋世太保聽到了,他們會以攻擊元首的罪名逮捕您的!”
“我要是害怕他們逮捕我!就不會給元首寫那封信!”霍夫曼痛苦的揪著自己的頭發,“上帝啊,您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難道說真話也有錯嗎!”
“上尉,你別難過,”布勞恩急忙走到他身邊,扶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像您這樣有才華的人,絕對不會被埋沒的。”
“奧托,不會的,我已經完了。”霍夫曼淒然一笑,道:“希姆萊已經下令要把我送到戰鬥最激烈的南方集團軍群作戰,他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要借俄國人的手除掉我,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像一個無名小卒一樣消失在世界上……”
布勞恩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他實在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安慰霍夫曼,得罪希姆萊的人早晚要倒黴,這條鐵一般的定律似乎已經決定了霍夫曼的命運……
“那可不一定!”一個渾厚的嗓音突然響起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