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月5日淩晨,艾特豪森海軍基地。
一艘巨大的“深海巨妖”靜靜的停泊在港口,水兵們正忙碌地把堆積如山的給養運上潛艇,從他們略顯緊張的表情和如此之多的物資來看,這將是一次毫無疑問的長途旅行。
霍夫曼和羅蒙站在距離潛艇不遠的地方,望著忙碌的水兵,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尤其是羅蒙,他已經脫下了軍裝,換上了另外一副行頭——他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禮帽,身上穿著一襲深藍色的西服,脖子上打著一條灰色花格領帶,再加上手裏的一個公文包,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到處追逐利益的商人。
“亞曆山大,”霍夫曼沉寂良久後終於開了口,“您為什麼不讓萊奧妮送您一程呢?要知道您這一走,沒有五六年的時間恐怕是回不來的。”
“我正是因為這樣才不讓她來的,”羅蒙無奈的搖著頭,“自從她知道我要離開雅利安城後,情緒就一直很不穩定,所以我覺得還是讓她留在家裏好。”
“真是難為您了。”霍夫曼說,“放心吧,我會讓人安排好萊奧妮的生活,絕不讓她過得不開心。”
“那就謝謝您了。”羅蒙微微頷首,接著又不無擔憂道:“總理閣下,今後對付齊楚雄的重任就隻能由您一個人來承擔了,我真的很擔心您能否吃得消。”
“我不會有事的,”霍夫曼微微一笑,道:“雖然這個黃皮猴子越來越不好對付,但是他終究不會是我們的對手,這一點我始終堅信不疑。”
“話是這樣說不錯,但是……”羅蒙猶豫地說:“在經過這件事情後,統帥閣下會更加信任齊楚雄,而我們要想搜集到他犯罪的證據也將會變得比以前還要困難。”
“在這個世界上,辦法總比困難多。”霍夫曼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憂愁和煩惱,隻有一絲淡淡的微笑。“亞曆山大,關於齊楚雄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再提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您是否已經準備好了應付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切。”
“您好,這是我的名片。”羅蒙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雙手遞到霍夫曼麵前,“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格奧爾格·埃克哈特,是個來自慕尼黑的木材商人,眼下這年頭生意不好做,還請您以後多多照顧,哦,對了,我剛剛在考芬格爾大街的一間飯館裏訂了位子,要是您今天晚上有空的話,就請賞光和我一聚如何?”
“您真客氣。”霍夫曼笑著伸手接過了名片。“您的口音好像不是慕尼黑本地人,倒像是漢堡那一帶的人。”
“您的耳朵可真厲害,”羅蒙將禮帽摘至胸前,身體微微前傾,看上去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我的家鄉確實是在漢堡,隻可惜戰爭已經把那裏的一切都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埃克哈特先生,您在戰爭期間是做什麼的?”霍夫曼問道。
“哦,我的運氣還不錯,戰爭爆發前我就去了美國,還在紐約經營了一家餐館,生意一直都很好。”
“真奇怪,既然您在美國已經擁有了一家餐館,而且生意還很不錯,那為什麼還要回到國內從事木材生意呢?”
“這個問題我已經被問了無數遍了,”羅蒙笑著說,“想必您也知道,戰爭結束後,我們的國家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而重建家園肯定需要大量的木材,我意識到這是個絕佳的商業機會,於是就賣掉了美國的餐館,趕回國內從事木材生意。”
“那麼您的生意一定很不錯了?”
“托您的福,雖然也遇到了不少麻煩,但總算是已經走上了正軌,喏,您瞧,這是我剛接到的單子。”羅蒙從公文包裏掏出一疊訂單,“有一些美國人想在柏林的郊外修建別墅,他們特意指定由我來為他們提供建造別墅所需的木材。”
“哦!能夠在柏林郊外修建別墅的美國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您能夠被他們看中,肯定是和他們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了。”
“您的眼力可真好。”羅蒙笑著說:“這年頭要想做好生意,光靠埋頭可幹可不行,有的時候也得動動腦筋。”
“這麼說來,您確實和那些美國人有著不一般的交情了?”
“您要是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的話,晚上聚會的時候我會向你進行詳細的解釋,當然了,如果您能夠幫助我獲得更多的訂單,那我一定不會忘記您對我的幫助。”羅蒙說完這句話,就從公文包裏又掏出一本俾斯麥的個人傳記,“這是鄙人最喜歡讀的一本書,希望您有空的時候也可以看一看。”
霍夫曼接過這本書隨手一翻,卻發現裏麵竟然夾著一張五千馬克的支票,他登時微笑著搖了搖頭,“亞曆山大……哦,不,埃克哈特先生,您可真是個大好人,我相信您的生意一定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