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舍爾臉上的笑容突然間消失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羞辱和失落在一瞬間染紅了他的臉龐,接著又如同一把熊熊烈火,將他的五髒六腑都燒得痛苦不堪。
“少校先生,快進來吧,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齊楚雄的聲音從客廳裏麵飄了出來。
弗萊舍爾根本沒有聽見齊楚雄在說些什麼,他腦子裏依然充滿了娜塔莎剛才那種對他不屑一顧的表情。
“我說您這是怎麼了,幹嘛一個人站在這裏發呆呢?”齊楚雄的手搭在了弗萊舍爾的肩頭。
“!”弗萊舍爾慌忙扭過了頭,“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這間別墅真的很不錯,所以就想多看兩眼。”
“哦,是嗎。”齊楚雄淡然一笑,“我還以為您又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呢,來吧,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可別辜負了這一桌佳肴。”
弗萊舍爾點了點頭,便跟著齊楚雄走進了餐廳。鋪著潔白餐布的長條橡木餐桌上此刻擺放著名貴的銀質餐具,一道道美味的佳肴正在餐桌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熏火腿、烤牛排、奶油炸子雞……令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撲上去大快朵頤。
“請坐吧,少校先生。”齊楚雄熱情的招呼弗萊舍爾坐在了餐桌的下首,但是他剛一坐穩,卻發現娜塔莎居然就坐在自己的正對麵,他那顆還沒有恢複平靜的心頓時又躁動起來,居然又開始一動不動地盯著娜塔莎。
這種怪異的現象立刻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克拉邁爾和溫克覺得弗萊舍爾的表現實在是有辱日耳曼人的形象,兩人索性把頭扭到了一邊。弗蘭克、瑪利亞、布爾琴科和安娜也選擇了默不作聲。約翰心裏裝滿了憤怒,如果不是為了起義計劃,他的拳頭肯定會毫不留情的落到弗萊舍爾的臉上。
娜塔莎此刻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獵物,她的眼簾低垂,雙手不由自主的護在胸前,就連放在麵前的茶杯都不敢去碰,看上去一副非常害怕的模樣。
齊楚雄並不急於打破這種尷尬的場麵,他仔細觀察著弗萊舍爾,直到確信這個昔日的漢諾威酒館侍者已經完全被娜塔莎迷住時,他才用不大的聲音說道:“少校先生,您以前見過安德烈耶芙娜小姐嗎?”
“見過,當然見過。”弗萊舍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之他的嗓門特別大:“就在她姐姐的婚禮上,我們還說過幾句話呢!”
“瞧我這記性。”齊楚雄照自己的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這麼說,你們可是老熟人了。”
“怎麼說呢,也算是吧。”弗萊舍爾絞盡腦汁才想出來這句話。
坐在他對麵的娜塔莎此時放下了雙手,或許是為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她居然對弗萊舍爾露出了一縷矜持的笑容。雖然這種笑容充其量不過是禮節性的,但是卻在一瞬間掃走了弗萊舍爾心中所有的鬱悶。
“我提議大家一起為克拉邁爾將軍幹一杯,並對他又有了一個漂亮的新家表示祝賀!”弗萊舍爾率先舉起了酒杯,不過他卻忘了,無論是軍銜還是年齡,他都不是最適合說出這番話的人。
“這個色鬼一點也不懂得什麼叫做禮節。”克拉邁爾心裏雖然很生氣,但是卻隻好端起了酒杯,而且臉上還不得不露出一種很興奮的表情:“謝謝您的祝賀,為了我們美好的生活,幹杯!”
“幹杯!”
接下來的宴會氣氛非常融洽,克拉邁爾講起了他童年的趣事,齊楚雄為眾人描繪著東方古國的神秘,而弗蘭克則講起了他們在太平洋諸島血與火的征程。弗萊舍爾也沒有閑著,為眾人講起了建設地下世界的艱辛曆程,不得不承認他的口才確實一流,就連心裏對他充滿仇恨的約翰都聽得聚精會神。
德國人的晚宴素來是聊天多於用餐,不知不覺中,這頓飯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副總理閣下,”在長時間的躊躇後,約翰終於開始起身向克拉邁爾道歉了:“不久前我和尊夫人發生了衝突,這都是我的錯,我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很後悔,並且希望我的道歉來的還不算遲。”
“你的事情齊醫生已經和我說過了,所以你沒有必要再繼續道歉了。”克拉邁爾此時看起來頗為大度:“年輕人嘛,誰都有衝動的時候,而且我也完全理解你的苦悶,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的時機不太合適,我一定會讓人從外麵找個合適的女人來陪你。”
“那就多謝您了。”約翰躬身一禮,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餐廳裏此時也陷入了一陣難堪的沉默。
“我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幹嘛要板著麵孔呢。”溫克主動打破了沉悶的氣氛,“要是有人能為我們吟上幾首詩就好了。”
“讓娜塔莎來吧,這種事她最在行。”瑪利亞推薦了妹妹。
“那就麻煩您為我們朗誦吧。”克拉邁爾也很喜歡溫克的建議,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開始全神貫注的盯著娜塔莎。
娜塔莎在眾人的注視下,略顯羞澀的笑了笑,便起身為眾人朗誦起席勒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