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我也不想對您隱瞞什麼。”弗萊舍爾稍稍怔了一下,接著便用一種聽起來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不錯,我的過去確實充滿了荒誕和叛逆,我喜歡漂亮姑娘,對金錢充滿欲望,隻要是有人可以滿足我的這兩個愛好,我就會幫助他們實現自己的需求,如果有人對我的做法表示不滿,那麼沒關係,我會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來讓他們知道和我作對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弗萊舍爾這種赤裸裸的表白大大出乎娜塔莎的意料,她原本以為對方會含蓄的為自己進行辯解,但是卻沒料到對方根本沒有這個念頭,一時間,她反倒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了。
“想必我的答案令您很吃驚吧。”弗萊舍爾扭頭看了娜塔莎一眼,接著拾起一塊石頭扔進了河裏,“其實這就是人生的一部分,當你以為自己已經擁有了一切,再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時,厄運也就離你不遠了。”
“您指的是自己被流放的事情嗎?”娜塔莎問道。
“是的,”弗萊舍爾的語氣變得低沉,“契爾斯卡婭不是第一個被我搞上床的女人,但是我卻沒有想到羅森巴赫竟然會愛上她,而這段原本不被世人所看好的愛情所迸發出來的力量是驚人的,它不但讓羅森巴赫和契爾斯卡婭最終走到了一起,也讓我失去了原先擁有的一切!”
弗萊舍爾說到這裏情緒突然間變得非常激動:“當我來到羅森滕堡之後,我就發現整個世界被顛倒了個,那些過去總是在我麵前表現的低聲下氣的人們突然直起了腰杆,他們像對待一條落水狗一樣對待我,羞辱、謾罵、故意挑釁,總之隻要能夠讓他們高興,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折磨我!可是我除了默默忍受之外,根本沒有力量反抗!”
娜塔莎注視著弗萊舍爾,她發現這個男人的臉龐已經被痛苦和憤怒所扭曲,他的眼睛如同一頭憤怒的公牛,血紅色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他整個人就如同一座巨大的火藥桶,隻要一遇到火星,就會來上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聽您的口氣,您好像對羅森巴赫太太充滿了怨恨,可是我明明記得不久前您還在拚命試圖獲得她的原諒啊。”
“有一點我必須糾正您一下,”弗萊舍爾冷冷地說:“並不是我需要獲得她的原諒,因為她也不可能真正原諒我,這隻是統帥閣下為了讓我再次回到他身邊所必須的一個借口。”
“一個借口?天哪!您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娜塔莎吃驚的喊道。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弗萊舍爾說:“因為三年的流放生涯對我來說既是一場噩夢,也是一個讓我看清未來的好機會,我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所謂的親情和友情都不過是人們用來掩飾自己內心真實目的的幌子,沒有人會對一個弱者表達同情,即使他看起來真的很可憐,與之正好相反,人們對強者卻很崇拜,即便是他所做的事情並不能令人們滿意,這就是力量的差別!也就是說,隻有強大的力量才是主宰一切的仲裁者,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邪惡永遠戰勝不了正義純屬騙人的鬼話,隻要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你就能實現自己的心願,否則就隻能等著別人踏著你的屍體前進!”
“看來那幾年的流放生活對您的心理造成的打擊非常大。”娜塔莎捂住自己的胸口:“以至於您到現在都沒有從那種噩夢中醒來……”
“不,我早就醒過來了,所以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為了達成這樣的目的要去做些什麼。”弗萊舍爾臉上的憤怒和仇恨在此時突然奇跡般的消失了,“但是您卻仍然活在夢裏,既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今後會有什麼樣的命運等待著自己。”
“我?”娜塔莎不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您為什麼要這麼說呢?我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多麼糟糕啊。”
“不,您現在的生活確實不算糟糕,但是這隻是一種暫時的假象,因為要不了多久,您就會落到和自己的兩位姐姐同樣的命運。”
“您這麼說我就更糊塗了,瑪利亞和安娜現在非常幸福,說真的,我還有些羨慕她們呢……”
“安德烈耶芙娜小姐,我發現您還真是很天真。”一絲戲謔的笑容爬上了弗萊舍爾的嘴角:“您以為我是個傻子嗎?誰不知道霍夫曼讓您的兩位姐姐嫁給布爾琴科和弗蘭克的目的是為了監視他們,這種從一開始就帶著深深敵意的婚姻絕不會令人感到幸福,所以您的兩位姐姐注定要在悲劇中度過自己的一生,而同樣的命運要不了多久就會落到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