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時,十幾輛來自不同城鎮的救護車停在了烏爾庫姆醫院門前,按照齊楚雄的要求,這些來自不同城鎮的患者不僅被安排單獨居住,而且他們的病房門上還特別注明了他們的個人資料以及目前的具體症狀,這就很方便對他們進行分類觀察。但是那些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納粹醫生們剛把患者抬進病房,一個個就像是受驚的兔子般躲得遠遠的,好像生怕自己也被染上這種可怕的瘟疫。
與納粹醫生們的唯恐避之不及正好相反,齊楚雄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對病人們展開了檢查。轉眼間,他就來到了第七間病房門前,掛在門上的紙條表明這間病房裏住的是一個名叫埃克哈特·馮·博洛寧根的空軍少尉。但是他剛一推開門,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看到迎麵飛來一樣東西,他下意識的側身一躲,身後立刻傳來了一陣玻璃杯撞上牆壁時的破碎聲。
“滾開!你這頭肮髒的中國豬!”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少尉指著齊楚雄破口大罵:“要是你敢靠近我一步,我現在就扭斷你的脖子!”
“博洛寧根少尉,我不管你對我有什麼樣的看法,但是如果您還想繼續活下去的話,那就必須接受我的診斷。”齊楚雄耐心的說。
“少廢話!”博洛寧根扯著嗓子吼道:“隻有蠢豬才會相信你的鬼話,我要是接受了你的診斷,一定會被你害死的!”
“既然您覺得自己會被我害死,那為什麼還要到這裏來呢?”齊楚雄不慌不忙的問道。
“那是因為……”博洛寧根憋了半天,才極不情願地說:“我那些患病的戰友們誰都不願意來,最後我們隻好抽簽,而我非常不幸的被抽中了……”
“原來是這樣。”齊楚雄笑了:“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是你活下來的機會呢?”
“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博洛寧根正想繼續對齊楚雄破口大罵,可是喉嚨裏卻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齊楚雄急忙上前拍打著他的後背,但是博洛寧根卻狠狠的伸手將他一把推倒在地:“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齊楚雄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卻沒有一絲生氣的跡象:“少尉,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快滾,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博洛寧根罵道。
齊楚雄搖了搖頭,正想繼續和博洛寧根展開交流,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年輕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但是我卻告訴你,齊醫生絕對不會傷害他的病人。”
齊楚雄急忙轉過身,當克勞柏森夫人憔悴的麵容出現在他眼前時,他頓時驚訝的喊道:“我的天,您怎麼也來了?”
克勞柏森夫人對齊楚雄露出了一絲笑容:“我感染了瘟疫,本來奧古斯特已經絕望了,但是在聽到您被釋放的消息後,他就急忙把我送了過來……”
“您丈夫可真夠狠心的,”博洛寧根對眼前這位陌生的老婦人投去一縷諷刺的目光,“他就不怕您成為這個中國人的試驗品嗎?”
“年輕人,如果說到試驗品這個話題,恐怕沒人比我更有資格發表意見。”克勞柏森夫人對博洛寧根的諷刺報以淡然一笑:“當年我丈夫病倒後,幾乎所有的醫生都對他判了死刑,但是唯獨齊醫生堅持要對他進行治療,有人說這是白費功夫,還有人說他是別有用心,我當時也曾經迷茫過,可是齊醫生卻告訴我,隻要還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讓我丈夫醒過來的努力,我信了他的話,而結果就是我終於等到了那一天!”
“您丈夫運氣可真好。”博洛寧根有些不以為然:“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奧古斯特·馮·克勞柏森。”
“我的上帝!”博洛寧根頓時瞪大了眼睛:“您是克勞柏森將軍的夫人?”
克勞柏森夫人點了點頭。
“噢,真對不起。”博洛寧根慌忙道歉:“請原諒我剛才冒昧的言行,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您的身份。”
“沒關係,年輕人,到了我這個年齡,對很多事情已經不太在意了。”克勞柏森夫人微笑著搖了搖頭:“但是我卻想告訴你,你可以不喜歡齊醫生,但是你卻不能懷疑他的醫德,因為他的確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醫生,所以如果你還珍惜自己的生命,那最好躺下接受他的檢查。”
博洛寧根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軟綿綿的平躺在病床上接受了齊楚雄的檢查。
“少尉先生,你很幸運。”齊楚雄剛一結束檢查,便對博洛寧根說:“你的病情目前還處於初期狀態,這就意味著你有更多的時間堅持下去。”